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我不要,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我只要那块玉佩。”
陆汀一拍掌,“那我就受之不恭啦。”说着便要敛财入囊。
男子并未多言,把玩手中的折扇。
陆汀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男子,尽管脸庞遮掩在面具之下,仍觉得似曾相识,“公子,我们可曾见过,为何觉得公子很是眼熟?”
“不曾。阁下多虑了。”男子泰然自若地否决。
只是下一瞬,陆汀便出手,直取男子的面具。陆汀以身体掩住男子,在自己笼罩下的阴影里,一张熟悉的脸颊映入眼帘。
“是你——那个盲眼新娘子。”陆汀当即怔愣在原地,口齿都有些打结,“你怎么扮作个男子了?!”
眼前人并未回答,不能视物的盲眼没有聚焦,只是眼角微微抽了抽。
“陆兄可否考虑过相反的可能?”男子僵硬地开口。
“相反——”
两人正对峙着,却被管事打断了。
台上的管事招揽着客人,“各位老爷,下面还有一项节目,还请移步。”小厮们含腰指着一边的窄道。
陆汀看了男子一眼,为他带上面具,两人起身跟上去。
看来,重头戏要上演了。
众人就坐,蜡烛尽灭,屋内骤然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夹杂着窃窃私语的人声。屋子中间的三尺高台上,幕帘“哗啦”一声被拉开,呈现出令在座顾客都瞠目结舌的景象来。
两个巨大的铁笼占据着舞台的中央,铁笼上还罩着黑色的绸布,在隐约的缝隙里可以窥见里面藏着什么不知名的活物。两个笼子里传出令人胆寒的兽类的嘶鸣,还有撞击铁笼发出的哐哐响动。随着帷幕落下,里面的活物显露出真身来——一只长者四只耳的两米高的巨大金色猿猴和一只浑身黑色鳞甲的鹏鸟。
管事面具下的嘴大张着,谄媚地搓搓手掌,开始介绍起来,“上古妖兽,四耳金猿和玄金鸟。于东南异国寻得,存活数千年,奇兽异能,黄金预示着祥瑞,喜欢的老爷可以竞拍买下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台下的人从未见过如此奇物,不禁眼睛发亮蠢蠢欲动起来。“一万两白银!”首排的看客第一个叫价,随后局势便激烈起来,价格一次次翻倍增加。
自从第一个节目来开帷幕,陆汀眼底的阴翳便未散去,周身笼罩着戾气,眉头紧蹙盯着高台之上。
上古妖兽?陆汀嗤笑一声。
“台上是什么,还劳烦陆兄告知。”一旁坐着的男子倾身询问道。
“人,两只耳朵的活人,让人硬生生缝上去两只假耳,又用烙铁在下半身的血肉里烙上金黄色的兽皮,便叫作四耳金猿。”陆汀指了指另一边,“右边那个是只被拔了羽毛的秃鸟,又拿铁丝缀上玄金的铁鳞甲,便唤作玄金鸟。”
陆汀语气冰冷,萃着冰碴,眼里的阴影更加深重。“如何,姑娘也要买?”一群为了自己的恶趣味玩弄生灵的富家纨绔,陆汀混迹江湖,听说过类似的黑市买卖,但亲眼所见,手脚都已冰凉。
难道在座的人都没有察觉商品的诡异吗?不,或许他们都知道这商品的本质,不过心照不宣,用巨额钱财来满足自己的猎奇和施虐心理罢了。
“姑娘”刚一冒出,面前的男子脸色变了又变,叹了口气道,“在下黎离,陆兄唤我名字便好。另外,我是男子。”
“哦。”陆汀敷衍地应付着,继续看向台上,下一场拍卖又开始了。
这次也是活物——一个栗发碧眼的十岁孩童。
孩子抱着双膝蜷缩在笼子的角落,手脚都带着镣铐,浑身瑟瑟发抖,宛如一只遗落族群之外的幼兽,扑闪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宛如青花瓷,五官是不同于汉人的笔挺深邃。好似摆在橱窗中待售的瓷娃娃。
围观的客人依旧激动兴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竞价。不知他们买这个活生生的孩子的目的为何,但他们眼中都透着一样热切的欲望。
喧哗过后,最终还是有人买到了这个孩子。一个油腻肥硕的男子冲上台,猛地踹倒牢笼,让孩子扑到在一边的栅栏上,便要伸手去触。
下一瞬,“啊——”台上猝不及防响起一声惨叫。一颗栗子和一颗葡萄齐齐从台下飞了上去,以极大的力道打在男子的手腕出,痛得他立即收回了,葡萄破裂迸出汁水甩了男人一身。
“陆兄,冷静。此处不可随意出手。”
“这场破烂的表演,小爷我看腻了,是时候结束了。”陆汀站起身来,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咔咔作响,“况且,那个葡萄可是从你手中扔上去的。是吧,黎兄!”
黎离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却带着笑意,“既已出手,便做到底吧。”
“这腌臜处,是时候见见阳光了,今天便颠了这破地方。不想死的快滚!”陆汀身形如电,腾空跃起,立在明亮的舞台中央,“诸位,请多指教呐。”
说罢,闻讯赶来的一群黑衣蒙面的护卫便蜂拥而上,看来和之前劫花轿的是一波人。
黎离也加入混战,虽是盲人但身手丝毫不受影响。他靠着超乎常人的听觉和嗅觉,敌人的动作他都能及时洞悉。
两人动作迅捷,纵跃如飞,浮光掠影般穿梭在敌人的队伍里,惨叫声迭起。此时,黑市的人手都闻讯赶来,前仆后继。
陆汀一手撑地倒立,一个回旋踢撂倒了靠近身旁的敌人,一个跃身,踩在一个黑衣人的肩头,双脚拧断了他的喉咙。不及回身,一道暗器破空而来,直击陆汀的后背,他暗道不妙。忽而,一个飞来的矮凳扫过拦下了箭矢,砸向右方的三五个人。
“谢啦。”陆汀看着护在自己身后的黎离,笑起来。下一瞬,他宛如一支利箭闪电般射出,霎时倒下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