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要是凶杀,得通知重案。”
“如果是凶杀,我查。”
“……”
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转了转,史玉光默默咽下糊到嘴边的话——我这么一大活人戳旁边你瞧不见?上来就你查,你查你打电话给我薅过来干嘛?跑龙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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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说,二吉,你们家林队可越来越任性了哈,有异常死亡的案子都不知道知会我一声。”
随着罗家楠不满的话音,唐喆学的肩头“啪叽”落上记重拍,后背被强硬的力道压弯,鼓胀的胸肌挤上办公桌,顿感呼吸有点困难。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圈,他假装无所谓道:“嗨,这不还没确定是不是凶杀么,又不是在公共场所发现的尸体,他怕累你白跑一趟。”
“恩~还得说是林队爱我。”
罗家楠拐着弯地哼出声鼻音——狗屁!姓唐的你丫别跟我这找辙了,明明就是林冬不想让我知道,史玉光都跟我说了!
然而不管罗家楠是否阴阳怪气,唐喆学也只能昧着良心护老婆:“要真确定是凶杀,怎么着都得报到重案不是?”
“是,等我知道,你们林队可能都把凶手提回来了,他那速度,啧啧啧,人尽皆知。”
“不至于不至于,祈老师不是已经去了么,有一手消息肯定同步给你。”
“诶,我们祈老师可从不徇私啊,是我的案子他才通知我,不是,他一个字儿都不跟我说!”
“不是楠哥你能不能别压着我说话,我喘不上气了快。”
唐喆学反手推开压在背上的人,刚想拽过把椅子让他坐着说话,没想到人老家手还挺快,伸他裤兜里就往出掏烟。实际上罗家楠就是来蹭烟的,顺道找茬儿,先施加点压力给唐喆学,让对方心虚,这样上起贡来才心甘情愿。“方明月”这案子和“大狗”那个不一样,那个牵扯到过去的旧案,如果这案子东湖分局提出协助侦办的要求,他肯定没二话,可人家不需要重案协办,他何苦自己找累受?瞅瞅办公室那群兔崽子,一个个累得快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有那工夫给孩子们放天假补补觉好不好?
但这是压榨唐二吉的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唐喆学是被压榨惯了,反正只要能堵上罗家楠的破嘴,让他现场表演后空翻都行。之前林冬打电话通知他这事儿后,他去现场逛了一圈,到那看见何兰缩水泥护栏后头、人蔫儿的说不出话来,就明白林冬为何要抓这案子了——给何兰一个锻炼的机会。悬案基本没什么现场可出,就算有也都是带着岳林秧客麟他们,很少让何兰亲身体会死亡现场的血腥与残忍。而这案子是何兰从头跟着跑的,发现案件相关人员死亡,不管是意外还是凶杀亦或者正常死亡,调查过程对她来说也是种历练。林冬是会偏心自家警花,但那是其他方面,工作上则秉承“悬案不是温室,不养花儿”的原则。
而祈铭会被叫去,是因为尸体腐败并遭鼠虫噬咬严重,但尸表无明显外伤、骨骼未见断裂、无大量出血等情况,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遗留且考虑死者有hiv病史,分局法医需要技术支持来明确死亡原因。祈铭还带了张金钏,现场虫子多,正适合主攻法医昆虫学的实习生涨经验值。死亡时间目前给出个大概了,二十天左右,尸体周围净是蛆壳,大量的“白白”已孵化出成蝇。后续张金钏会根据现场蝇虫种类,结合相应的发育规律和温度变化给出较精准的死亡时间点。
案子的来龙去脉他听林冬讲了,基本认可对方的判断——死去的“方明月”即是李希涟。并且很快就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来验证林冬的判断,通知家属采dna核对死者身份,是真是假,一验便知。现在林冬把文英杰也调过去跟这案子了,算上何兰,三个人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史玉光的地盘。
在案发现场楼底下一起抽烟换气时,他听史玉光默默幽幽的:“哎呀我一看见林队我就觉着对不起你爸啊……你说我当初怎么想的,怎么就给你派他那去了?现在弄得你们老唐家无后啊……”
“没那么严重,我堂哥家正冲三胎呢,我们老唐家不至于无后,您别往心上去。”
唐喆学只能往宽里安慰。老一辈的思想还是传统,包括他二伯唐华,别的不操心,就操心他们老了无人照顾。不过罗家楠常说的“还退休以后?我特么先能活到退休再说吧”也很现实,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还真不如老一辈警员,看看赵平生陈飞他们,那岁数了不照样让贾迎春烧床单?老实讲,他真不知道自己年近六十的时候还能不能支棱起来。
这边唐喆学日常被压榨,那边林冬则忙着排查“方明月”的社会关系。通讯记录显示,方明月生前曾和一个手机号通话频繁,调取号主信息,确认是位名叫俞梅的社工。疾控中心会对确诊hiv的患者安排社工,进行心理和治疗辅导。文英杰通知俞梅来接受问询,见面就听俞梅抱怨说一名社工要管几十个患者,定期提醒对方去领药、上门走访之类的,忙得要命还得来公安局协助调查。
“你忙得把方明月都忘了吧。”本来文英杰不想指责对方的失职,但看她那个态度,好像这些患者死不死无所谓似的,有点生气。
俞梅表情一尬,止住抱怨,片刻后长叹了口气:“小同志,不是我不关心她,但她又没发病,不需要我守在跟前,是那些发病的才熬人……我管的一患者已经发病了,全身都是肿瘤,现在躺医院里等死,可家里人根本不露面,需要签字医生就来找我,我是从医院赶过来的……你知道么,我干这工作,家里人不理解不支持,儿女连家都不回,生怕我给他们传染了……唉,我是看那些孩子可怜,有的才十几二十出头就发病了,家属却跟躲瘟神似的躲着,我要再不管,真就没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