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西云正斜躺在罗汉床上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一听这话,她眼白一翻,啧啧叹息着,不耐起身,将剩余的瓜子拍在小桌上,小嘴一啐,吐掉口中的瓜子皮,抬起食指狠戳那小丫鬟的额,“教你多少回了,这点儿小事儿都学不会,还得来央我,存心不让我安生。”纵使被训,小丫鬟也不敢抱怨,赔笑哄道:“西云姐姐手最巧,您的活儿格格最满意,我等哪里学得了您的精髓?”被恭维的西云瞥眼轻嗤,“你们呀!大小事儿皆来找我,早晚把我给累死!”净了净手,西云这才出得茶房,去伺候她家县主。有西云亲自侍奉,莹安这才没再抱怨,继续打着盹儿。听闻下人来报,说是永珂少爷来了,莹安美眸立睁,困意全消,即刻起身到外间相迎。招呼都来不及打,她直接问询自个儿最关心之事,“如何?打听到了吗?福康安会去哪家做客?”“总督明山家。”在桌畔坐下后,永珂闲敲着桌面,好奇的打量着她,“我已经帮了你,现在你该告诉我,为何要打听他的事了吧?”反正是自家兄长,说了也无甚妨碍,打发了丫鬟,莹安才在桌畔坐下,讲明自个儿的打算,“皇上一早就将我许给蒙古亲王的孙儿,我不想远嫁,奈何皇命难违,只得遵从,好在老天保佑,上个月我那未婚夫婿病逝,这婚约便算作废。额娘晓得我的心思,她跟我说,如若不想嫁至蒙古,那就只能尽快从满洲贵族中挑选适龄的夫婿,放眼当下,尚未定亲又家世极好的,唯有福康安,是以我想找个机会瞧瞧他。”不是吧?她居然会把主意打到福康安身上?永珂越发糊涂,“有什么可瞧的,你不是早就见过他嘛!”被赐婚的王府宗室格格们皆会被接入宫中教养,直至出嫁前再回家居住,莹安七八岁时便入了宫,那时福康安也在宫中读书,“儿时的确见过,长大些之后规矩繁多,便鲜少碰面。”莹安依稀记得少时的福康安眉目俊秀,令她一见难忘,“却不知如今的他是何模样,性子如何,是否还似儿时那般清傲。”妹妹说起福康安时居然满面笑容?看不下去的永珂忍不住提醒道:“宫里流言四起,皆道福康安是皇上的私生子,你也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姑娘,怎能与他婚配?”嫌弃的白他一眼,莹安掩帕轻嗤道:“那种无稽之谈你也相信?毫无根据可言。”永珂之所以这么认为,自有他的根据,他与福康安同为皇子伴读,他还是皇族呢!待遇差距却是十分明显,“福康安六岁便被接入宫中,皇上得空时还会过问他的功课,甚至将他留在身边亲自教养,比对自家皇子都上心,这还不算偏爱?皇上都没给那些亲王的世子起名,却给福康安命名,你不觉得奇怪吗?”听着这些胡话莹安就来气,“单凭起个名你们就胡言乱语,诬陷人家的出身?那他二哥的名字也是皇上取的,皇上那是宠信傅中堂,才会爱屋及乌,才不是你们想的那般龌龊。”永珂却觉得两者不能混为一谈,“福隆安儿时便与四公主定下亲事,皇上疼自己女婿天经地义,疼福康安可就说不过去了。”这些人都被猪油蒙了心吧!只顾造谣而不顾实情,“福康安与怡亲王的女儿也定了亲,若不是那郡主福薄,他们就该成亲了,若他真是私生子,皇上怎么可能让他娶爱新觉罗家的女儿?都道外甥随舅,他的容貌与已故太子永琏甚是相像,皇上瞧见福康安便想起了他的嫡子,才会对他格外的好,仅此而已,我警告你别再诋毁他!”妹妹这态度着实令永珂心寒,窝火的永珂横眉怒目恼嗤道:“嘿!究竟谁才是你的亲人,你怎的总为他说话?”她这是陈述事实,“我是帮理不帮亲。”上回永珂去忠勇公府做客,瞧见个貌美的小姑娘,正待与之搭讪,却被福康安给戳穿,被坏好事的永珂对福康安很有意见,听不得妹妹为他辩护,“你根本就不了解他,这个福康安,桀骜得很,不似他阿玛和兄长那般温和好相与,你少碰钉子,这种男人绝不会由着你的性子来,你若真嫁给他,怕是不会舒心。”兄长越是这样说,莹安对福康安越有兴趣,她一向自信,并不认为有什么能难倒自己,“唯唯诺诺的男人我还不稀罕呐!我就喜欢他这种有性格的。”不管旁人如何议论,莹安都认为福康安最得圣宠,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像他这样优秀的世家子弟才配得上她。在她看来,自己的幸福应该努力争取,若是一味等待,万一皇上再将她赐婚给某位蒙古王亲,那她往后再难回京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