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沂水手上施加力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挑衅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呢?你胆子很大的呀,敢欺骗尊上,顶着假身份在闻倾阁里招摇……”
“你是不是和用袖箭的那个刺客串通好的?”
窦谣竟是无法辩驳。
沂水扣住他的双肩,逼问:“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还不肯吐露实情么?是不是非要见了血才肯说?”
心底陡然升起一阵惶悸,窦谣勉强稳住心神,回答:“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我的身世你们不是都查过了吗,没有错漏吧?”
“呵,”扣住双肩的手骤然一松,沂水冷然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你是从什么人肚子里出来的,你不会忘了吧?该说不说,你平日里那些做作的手段真是一脉相承,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他什么都查到了。窦谣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阴暗里的蜗牛,突然被人一把抓出来捏碎了壳,放在太阳底下晒。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农户这个身份是真的,他宁愿沾满泥土,也不要再受人诟病。
“你爹的事情,你没长教训吗?”沂水单手摩挲着腰间软剑的剑柄,“见不得人的技巧只能管一时,你爹当年被卖进花楼,你差一点也进去。你看现在,尊上走了,你不也落在我手里了吗?”
“你是听谁说的!”
窦谣的脸被怒气蒸得发红,不知是沂水的哪一句话点燃了他,也许句句都是。
“你、你们……”他梗着脖子,吼了一句之后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滚下来,想收也收不住,“那一晚我爹是被强迫的,他没有故意勾引!”
“你怎么知道,”沂水反问,“难不成你在你爹肚子里看见的?”
窦谣的面色红了又白,听到最后一句,目瞪口呆:“你的嘴也太脏了!”
脖颈蓦地被掐住,沂水竟也红了眼,恶狠狠地将他掼倒在地,“贱|种,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扔到大街上去!”
“咳咳咳……我……我说你……脏!”
“你再说一遍?”
“你脏!”
“你……你……”沂水放弃了一剑封喉的想法,转而拎起窦谣往水边走,一面走,一面骂。窦谣挣脱不开,连鞋子也踢掉了,只声嘶力竭地喊救命。
走到水边,沂水抓起人的头发把他面朝下按进水里,“你继续说啊,我看你还说不说得出来!”
水流灌入眼耳口鼻,窦谣两手顽强地撑在岸边,竭力想把头抬起来,后颈的骨头和筋脉被沂水压得仿佛要断掉。
他对呛水的感觉再熟悉不过,小时候窦正夫三天两头就要寻了他的错处来责罚,板子打了屁股打手心,打了手心打后背,打完后背再打脚心,偏生他恢复得好,怎么打都不留印。
窦正夫便想了一点新花样。
几年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忘记那种感受了。
沂水将人提出来,再按回去,如此反复,窦谣除了抓住岸边的泥土草叶,就是死咬着嘴不求饶。他玩了几下,顿觉索然无味,于是又把人扔在岸上。
“还以为你这人柔柔弱弱的没骨头呢,”沂水睨着瘫倒在地上的男子,“呛了水也不慌……”
实际上窦谣两眼都在发黑了,咳得惊心动魄,鼻腔喉咙疼得像在滴血,喘气喘了好一会儿才喘匀。
“你想杀我?”他试探道,“你觉得我抢了你的位置?吕妙橙她失忆了,你现在也去骗骗她,说不定她会信的。”
窦谣急中生智:“别杀我,我愿意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