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幽紫的千花地,云端的高崖若隐若现,大半被浓云掩住。山壁有一条人力凿成的陡峭石梯,窦谣的细白胳膊一搭上去,更显其粗拙难攀。他伸直了脖子也望不到头,一想到自己要徒手爬这险峰,窦谣人未上、腿已经先软了。
“主人,”小医师拱手,“石梯艰险,山顶亦有毒物,我独自前去即可。烦请诸位稍候。”
沂水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无碍的,望月崖我来过……”
窦谣求助般看向吕妙橙,话却是对着小医师说的:“拿不拿得到天狐心另说,你一个人上去多危险啊!”
他可还记得这小少年在浴池边说的话,什么四成和六成,他一个人上去能做什么?
“我有把握。”
“你那天明明说……”窦谣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察觉到了小医师眸中藏的寒芒。
不管了,反正上去的不是他……可是小医师与他关系不能说是“好”吧?只身为他取药草,目的究竟是什么?
窦谣发觉自己从来没看透过小医师。平日里这个小少年沉默寡言的,吕妙橙给他一间院子,他便整日整夜地待在院中弄草莳花。
不知其名,众人都叫他“小医师”。
他思索之际,小医师三言两语谢绝了祝姑娘陪同的好意。
祝姑娘也不见急切,只提了句当心。
若是让寻常人来攀这石梯,恐怕一脚上去就是朝后倒,加之没有绳索借力,想在石壁上立住都难。
可是小医师挽起袖子,施施然便拾级而上。
他不会从前就住那上边吧?吕妙橙心想。爬得太熟练了,像是回家。
只一会儿的功夫,那道单薄的影子就绕到另一面去,再看不见。
窦谣收回视线,揉了揉后颈,忽然看见吕妙橙摩拳擦掌欲追上去。她挽了两把衣袖,也蹬上石阶,也许是身手矫健的缘故,她的动作看上去慢悠悠的,并不吃力。
“还是不太放心,”她侧过头道,“我跟上去看看,沂水你们在原地等着吧。”
沂水肯定是要跟上去的,凭他那性格……窦谣抱臂静静等着他发话,却只等来沂水的一声:“遵命。”
奇了怪了,他为何不跟上去?
紧接着,祝姑娘倒是出乎意料地攀上山壁,道:“既如此,也算我一个吧!”
“她们为何都要跟上去……”
窦谣禁不住喃喃自语。
难道是信不过小医师?
眼角的余光中,有人影在不断靠近。
缓缓地,一只手落在他肩上:“窦谣,你在说什么?”
缥缈的一缕香气浮动,乌亮的发丝垂下,沂水几乎和他面贴面,道:“尊上让我好好看着你呢。你方才是在担心尊上么?怎么不跟上去?”
靠得太近,窦谣一霎时记起,沂水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