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众人皆惊。
这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怎么隔了这么久,她男人的尸体早成一堆白骨了吧,这时候想起来告状了?
左宗宝顾不得多想,忙跑回东院,把这事儿跟邬玺玥说了。
邬玺玥闻言,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当即起身,“我出去一趟,他们来了,你就说我出去了,一会儿就回,让他们等着就是。”
左宗宝没明白,他还想问,但是捕快已经来了。邬玺玥没多说,翻身上房,跳出了院墙。
左宗宝急匆匆赶到前院儿时,于嬷嬷已经扶着老太太到了,正和那捕头说话。
“我们也是奉了知府大人的令前来拿人,回去受审,还请江老太太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速速请府上的邬氏前来跟我们回去交差吧。”捕头客气道。
左宗宝走进院子,道:“我娘子方才出去了,此时不在家中。”
老太太一听,心说:又跑了?
上回左宗宣来抓人的时候她就跑了,害得他们祖孙受了那一遭罪。这回新任知府来抓人,她又跑了。
“不在家?那还真是太巧了。”捕头冷嘲一句,又问,“她去哪儿了?几时回来?”
左宗宝支吾道:“呃,我娘子她,她去铺面帮我拿账本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捕头和手下人相视一眼,他们出来之前,裴仁勉特意叮嘱过他们,让他们不要过于蛮横,历为这个邬氏可不好惹。他们这才收敛了平日的嚣张,忍着性子道:“好吧,那我们就等等。但若她一直不回,可别怪我们要拿你们回去交差了。”
“好,好。”左宗宝随口应声,他眼珠转了转道:“差爷,我听说新任知府大人是接了灵泉县递上来的状纸,所以打算审理当年裴九的案子?”
“没错,递状子的正是裴九家的妇人。”捕头漫不经心道。
左宗宝急道:“可那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啦?再说,那事儿是裴九挑起来的,他们在灵泉县坏事做尽,我们当年都是有证据和证人的,而且,裴九当年是我们左家庄子里的下人,下人做错事,我们当主子的,有权惩治。纵是治得重了些,何至于闹到官府。再说当年裴九死的时候,那灵泉县令也没管呀。她就算递状子也该先递给裴县令才是,怎的越级告到知府衙门来了?”
捕快嘴角扯出一抹讥嘲,“哎呀,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口中的裴县令,如今已经是这梅陵的新任知府啦。”
“啊?”左宗宝愕然。
老太太和一众下人也都傻了眼,这不是仇人相见嘛。
在罗域来了一趟梅陵,杀了董承泽之后,整个梅陵就好像没了能管事的人一般,连带梅陵知府衙门也被烧毁,朝廷又疲于应战,一直以来就无暇管这边儿的事。
这个灵泉县令裴仁勉就瞅准这个时机,多方联络,花了不少银子,几乎把这么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全都掏空了,还真就从个小小县令一下子坐上了梅陵知府的位置。
其实按理说,一个七品县令,再花多少银子也不该一下子变成知府,这不合规矩。但是眼下这个时局,愿意做官的人不多,因为前方战事未平,谁也不知道未来到底是哪家赢。现在做官,说不定没几天就变成前朝的官儿了,那能有个好吗?日后若改朝换代了,现在官做的越高,日后死得越快。
上头实际并不想用裴仁勉,但是碍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填补空缺,更因为如今梅陵民间对前方战事的议论越发不受控制,就得有这么个人去镇压,所以才把裴仁勉送上台。目的主要是让他控制百姓言论。
裴仁勉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上头人的目的,也知道现在做官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也没想着要做多久的官,他就想趁乱世,好好敛一笔财,待罗域真攻陷了京城,他就卷钱跑路。也正因为这个,他刚一到任,先出兵镇压百姓谋反言论,四处抓人。抓上也不真的定罪,有钱的就拿钱赎人,没钱的就杀头邀功。没几天,梅陵就恢复了平静,别说茶馆儿,连大街上都没人敢大声喘气儿的了。
处理完这些,他就开始想别的敛财的法子,猛然间就想起了左家。虽然左家已经被罗域劫过一回,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少说还有梅陵几间铺面,要能拿到那几个铺面,每年光靠收租也不少银子呢。即便将来改朝换代了,转手一卖又是一笔巨款。
算盘打好,他就找来当年裴九家的媳妇,搞了这么一出,打算以此要挟左家把铺子让出来。
命令发下去后,裴仁勉正在衙门内院的库房里数金子,就听门外衙吏报,“大人,邬氏前来投案。”
嗯?
裴仁勉闻言,蓦地一哆嗦,手里的金子掉了一地。
对于这个左家奶奶邬玺玥,裴仁勉还是有所忌惮的,毕竟当年裴九及那几个人被打的惨相,他是亲眼看见过的。他知道她并不是普通妇人可比,所以派人去抓人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过要恩威并施,不可过于蛮横。要等把人抓进牢里关起来后才能对付。
可裴仁勉再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邬氏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再想到当年裴九被打死的惨相,裴仁勉不觉吞咽。
她,她不会是来找茬儿的吧?
他收好金子走出库房,关起房门来,问道:“她,她是一个人来的?”
“是啊大人。”
“那她看起来是何神态?”
“神态?”衙吏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