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京城,直郡王就有了主心骨,不管是宫里的惠妃还是宫外的明珠,私底下再埋怨胤禔莽撞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太子那边也有索额图与赫舍里家帮衬,毓庆宫的奴才走路说话都底气足了不少。
以往两边一个丁点儿大的小事都恨不得打出狗脑子,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两边又都觉得自己才是被冤枉的,到底会闹到什么地步谁也说不好。
即便眼下太子和直郡王都被康熙禁了足,一个关在郡王府一个关在毓庆宫,也照样不妨碍他们手底下的人互相攀扯,只差没杀红了眼。
胤俄在外边临时把直郡王手头的差事接过来,那是没法子是不得已。
回了京,胤俄就拉着马尔汉和诚郡王、胤祥去了康熙跟前,当着几人的面把手里的差事和腰牌全都给交了出去,那郑重其事的样子把康熙都给气笑了。
但气归气,胤俄这么做康熙没说他做得不对。胤俄这才无事一身轻地回了乾西五所,吃过晚饭倒头就睡一直睡到转过天来日上三竿,正式开启他摸鱼放假的清闲生活。
他要休息禾嘉由着他,出门这么久就算家里只有王氏和郭络罗氏两个侍妾,也攒下不少事情需要禾嘉一一处理。
昨天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以后,禾嘉把从南边带回来的布料丝绸一样挑了两匹,让人送去后院王氏和郭络罗氏那里,一起送过去的还有住在苏州时,禾嘉带着乌云宝音几人偷溜出去玩儿,买回来的各色绣线。
苏州刺绣闻名天下,禾嘉女红的手艺虽不好,但进了绣坊看着那些漂亮绣线就挪不开步。
差生文具多,当下的禾嘉觉得只要自己把这些绣线买回去,就肯定能把刺绣给练好,谁知买回去以后就再没碰过。
直到回了京城收拾行李把几匣子绣线翻出来,禾嘉才再一次证明,自己在刺绣一道上确实没天赋没开窍。
带回来的绣线被禾嘉分成几份,最大的一份送去后院给了王氏,其余的都给了乌云几个平分。王氏昨儿个得了绣线,今天就带着新绣好的帕子,重新恢复她每天早上的请安。
和帕子一起带来的还有这几个月后院的账册,王氏还记着禾嘉出发前跟自己说的话,要一旬交一次账。禾嘉一走几个月王氏就仔细把每一旬该说的事情都记下来,等着禾嘉回来了一起交账。
“八月初的时候郭络罗氏从你这里额外支取了五两银子,是做什么去了。”
禾嘉没跟她假客气,更加没有看她老实就干脆把权都放给她,权势这东西最能养大人的胆子,现在自己手松一点儿,以后说不定就要在这个上面吃大亏。
“八月过中秋节,宫里荣妃娘娘惠妃娘娘都病了不理事,宫务都是德妃娘娘在管着。”
“娘娘说既皇上和太后都不在宫里,后宫就不摆中秋大宴了。中秋那天各宫和咱们院子都赏了小席面,又按着位份高低发了过节的银子。”
王氏和郭络罗氏作为皇子后院的侍妾格格,本来也没资格参加宫宴。德妃改了规矩她们不用自己花钱置办中秋的席面,还得了过节的银子,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银子是中秋节前三天送来的,刚送到奴才手里郭络罗氏就找过来了。这五两银子本是该给她的,奴才便没多问什么。”
“不过第二天奴才身边的宫女就撞见她让身边的绣菊,送了个荷包给内务府来送过节衣裳的太监,奴才派人打听才知道,郭络罗氏又添了五两银子,一共凑了十两打点内务府。”
王氏胆子是真的小,这事放在旁人那里十有八九不会多问,本就是郭络罗氏的银子她早要晚要都是要给的,给了就给了呗还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但王氏就是怕,所以又暗自观察了她几天,没想到还真让她查出不对劲来。
“她打点内务府做什么,我和爷都没在家,她又不能出院子。”禾嘉确实想不到郭络罗氏要往外面传递什么消息,她又不是后宫妃嫔,这是折腾个什么劲儿?
“福晋,他家有人在内务府当差,她是托人送信回家里。”王氏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奴才身边可用的人不多,还是求了您跟前的碧荷姑姑,姑姑派人去查才查出来。
郭络罗氏派人送信给她娘家,说是她在爷后院过得还算好,在爷跟前还算得宠。只是在宫里生活要花银子的地方很多,让郭络罗家想法子多凑些银票送进来。”
王氏这话说出来别说禾嘉,就是一直躲在次间没出声默默偷听的胤俄都睁大了眼,屋里还有宝音在伺候,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这郭络罗氏怎么次次都能这么出人意料呢。
“啊?她不是想法子送东西出去补贴家里?”禾嘉也错愕,随即才反应过来王氏干嘛非要仔仔细细把郭络罗氏的事说得这么清楚。
要是郭络罗氏真的拿了后院的东西偷送出去倒是好了,可人家是从娘家弄银子进宫来。
这要是戳破了到时候不知道怎么罚她还是其次,就怕事情传扬出去,宫里还要说十阿哥后院苛刻人,连侍妾格格都要想法子从娘家要补贴,那就真成笑话了。
“可说呢,九月的时候郭络罗家还真的托人把银票送进来了,除了两千两银票之外听说还有些郭络罗氏她额娘的体己首饰。”
“这事我知道了。我和爷不在家后院你看管得很好,郭络罗氏那里你继续看着,有什么事往我这里来报,你别自己动手,记住了?”
“奴才记住了。”
送走王氏,只披了件薄袄子的胤俄立马就从次间出来了,他脱了鞋挤到禾嘉的暖榻上,“诶,你怎么不把郭络罗氏也找来问问。”
“爷要是心里好奇啊,你就自己去问,我又不在意她心里到底想什么。”
“我也不在意啊,不是大格格自己说的,后院的事我最好提都别在你跟前提,这会儿怎么又要我去问了。”
胤俄这纯粹就是躲在家里猫冬无聊了,才想着拿郭络罗氏这事解闷。见禾嘉不打算现在就管,他也歇了大半的心思,重新懒洋洋地靠回身后的迎枕上。
“爷今天又不出门啊。”自从回来交了差事之后,胤俄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兵部溜达一圈,心情好了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去哪儿啊这么大冷的天。”炭盆里还烤着板栗和小芋头,胤俄接过中顺剥好的板栗吃得起劲儿,“七哥腿上的毛病又犯了,我可不去他那儿触霉头。”
“兵部我也不去,直郡王手底下那些人看谁都像是要分他们肉的,我去找那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