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派了禁卫军随你而来?”
否则他不相信这人身边的胖子小孩姑娘能制服近百人。
单只一个文臣来,和带着一支天子近卫的文成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裴厌辞走到一旁,悠闲地伸手烤火。
“大人现在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僵冷的指尖慢慢恢复知觉,跳动的火光摇曳在他的左脸上。
武从义故作镇定道:“你会为今晚的冲动付出代价的。”
“那就看到时候谁先死了。”他无所谓道。
“你可知季将军身后的人是谁?”
“反正不是太子党。”
季怀永常年在外,属于哪个派系的,裴厌辞是当初从击鞠赛封伯姜那得知的。
二公主想要自己儿子出风头,受伤的顾九倾宁愿让他上场也不愿戚澜替他,之后封伯姜就抱恙,戚澜顺利上场。
当初他派毋离给姜逸那个死脑筋下药,可没给封伯姜下。
封伯姜能出现在安京击鞠场上,是因为他在汶卉关任期还未满五年人就被调回京,在身强力壮的年纪提前养老。之后季怀永就接替了他这里的位子。
新旧之间的交接不甚体面。
所以,封伯姜和季怀永肯定是敌对派系,结合封伯姜是郑相和二公主那边的人,以及之前推断顾万崇对他们起了杀意,想要暗中在路上解决掉他们,一切都说得通了。
季怀永是顾万崇的人,而他们今晚明显是在和大熙的守军在做交易。
人幸运时肉都能主动掉进嘴里,今晚竟让他碰到了陆放口中所说的边将倒卖盐铁一案。
这也说得通,顾万崇在军中多年,和那些将士关系都不错。他与棠溪追一派却又心生嫌隙,万一倒卖盐铁一案被捅了出来,他甩给棠溪追既方便好处又多。
可接下来的话让裴厌辞大吃一惊。
“你果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直到此刻,武从义终于放下了心来。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能如此莽撞地抓人,无非就是不了解其中的关系网。
“季将军恰恰就是太子殿下的心腹。”
裴厌辞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那个世人眼中仁德谦卑、处处被棠溪追逼到绝境却总能每次逃过一劫的当朝太子。
在做着损害大宇朝廷利益的事情。
这可是叛国之罪。
在他印象里,顾九倾自卑、敏感、偏执、孤僻,同时带着少许的自我、自负、傲慢,和不甘的脆弱,手无缚鸡之力,与朝臣甚少往来。
原来早在坐上太子之位时,他就已经暗中和边将有往来。
这赚的钱,恐怕不少。
以及口口声声说信任他,原来这层信任,真的浅薄。
连他的冰山一角都触及不到。
“你不信?”武从义以为他害怕到不敢相信了,“现在放了大熙的人,找季将军赔礼,明天赶紧回安京找太子殿下请罪,没准你的小命还能保住。”
“太子殿下以为你们背叛了他。”
“嗯?”武从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知道吗?我是郑相义子,之前还是太子幕僚,这事季将军都知道,晚间喝酒时,你没看到他还找我疏通关系么。”裴厌辞回忆了下之前与季怀永对话的暗示,季怀永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得亏官场人说话喜欢拐弯揣摩,你看,这好处不就来了嘛。
他以为季怀永是顾万崇的人,季怀永以为他是太子党这边的人,误打误撞,双方都聊得很开心。
武从义糊涂了,“你是殿下派来试探我们的?”
“否则呢,难道是阉党的人?你觉得可能么?”裴厌辞身份自如切换过来,“安京里那些老人你们都太熟了,所以郑相才派我这副生面孔过来,你说我要真是阉党的人,就这么几个人跟着,我哪来的胆量?这里天高皇帝远,边关意外那么多朝中哪个同僚不知道。”
“郑相是郑相,殿下是殿下。殿下是未来的九五至尊,而郑相,他不过是仰仗世家身份才能兴风作浪的玩意儿,你到底属于哪一边的?”武从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