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定在原地,默默注视他一瞬,对一旁的管事道:“烦请先带我的侍女进去。”
云珠手里捧着一只七宝攒盒,里面装的是阮柔精心挑选的一支红鸾如意簪,今日的主笄由裴夫人准备,这支次簪却是阮柔的一番心意。
不论是受长公主所托,还是与裴琬莠一见如故的情谊,阮柔先前答应了做她的赞者,到此未曾食言。
众人离去,只剩了她与翟天修相对而立。
“阿柔,我……”
翟天修低低唤她一声,欲言又止。
实际,之前好几次秀秀约他见面,他到了后知道阮柔也在,便悄悄回避了。
他没想到,阮柔会认识秀秀,还成了她京中唯一的好友。
有些话,一开始没有机会说出口,一拖再拖,终于酿成后患。
这时,一道鲜黄身影一阵风般旋了过来,裴琬莠飞奔而至,跑得气喘吁吁。
“柔姐姐……”
她站在两人中间,笑靥明丽,“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元哥哥。”
阮柔迎着翟天修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轻轻“哦”了一声,“他、姓元……?”
“他叫元参。”裴琬莠大声接话。
元参二字印入脑海,阮柔当然不会忘,当日沈之砚在书房叫她抄的那份履历,其上之人就叫元参。
原来……
阮柔心头百味杂陈,原来沈之砚早就知道这些,还曾拿这化名来试探过她。
裴琬莠像是根本没看见两人的异常,伸手拉住她,兴高采烈道:“元哥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
翟天修恍若未闻,阮柔面上一闪而逝的惨淡,令他的心狠狠下沉。
“秀秀。”
他突如其来打断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元参是化名,我本姓翟,名天修,阿柔……是我表妹,我十年前就认得她。”
裴琬莠谁都没看,视线无所依,垂落在地面青砖的纹路上,半晌,轻声笑了笑。
“哦……你们早就认识啊。”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只荷包,是柔姐姐教她绣的,指头扎了好多针眼儿,绣出的鸳鸯呆呆笨笨,一点也不好看。
但这是她的心血,是她满腔诚挚的爱。
其实在她跟着学刺绣那几日,就有点猜到了。
柔姐姐耐心给她讲针法,一针一针绣给她看,她绣的那朵海棠花,跟元哥哥珍藏的那枚荷包上的一模一样。
在他快淹死的时候,那荷包一直被他紧紧捏在手里,她怎么扯,他都不肯撒手。
此刻,阮柔心头也如翻江倒海,声音听起来像坠在梦中,“秀秀,三年前你在河里救起的人,原来就是他。”
笑意在她唇边渐渐浮起,说不清是悲是喜,归根到底,化为一句真心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