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序亦是有一双儿女,皆年长于她。长子温启才名在外,据说继承了太傅衣钵,为文人学子所敬仰,只暂且不在府中。
鹂儿便挑拣着唯一熟悉的温序之女来说:“落雪小姐性子活泼,和小姐一般不摆架子,常与我们同吃同乐,是个好人。”
“你说说看。”虞茉道,“我是先去见表姐,还是先去见姨母?”
“落雪小姐。”
温落雪姓温,且又是温府中的二小姐,在鹂儿眼中比裴府主母温凝更与虞茉亲近。
她点点头,揶揄说:“那便听鹂儿管事的。”——
夜里。
虞茉不惯让人贴身服侍,阖上门,拿起话本,绕过屏风去洗浴。
温热水流驱散了满身疲惫,也令她变得懒洋洋,将话本置于圆凳,一面泡澡一面翻看。
很是寻常的故事,甚至有些枯燥,但不知为何,纸张比她今日瞧过的都要厚实,价钱也贵了一倍不止。
受好奇心驱使,虞茉微拧着眉,一页一页地翻,忽而顿住。
只见枯燥的字海之间插入了一张画,赤条条的身影交叠,甚至,在关键处用彩墨添过颜色。
这分明是——
传闻中的春宫图。
难怪藏在角落仍是几近售罄。
虞茉咬了咬唇,忆起过去所看话本皆是由赵浔挑选。原以为是趁便,如今想想,估摸是担心她买到小人打架的“污糟”版本。
里面的内容,他看过么?
沉思片刻,虞茉鬼鬼祟祟地伸手,而后快速翻页。
愈往后,插画愈多。
她心安理得地想,权当是提前学习好了,虽然,画上之人容貌不抵赵浔一分,肌理亦不及他分明。
“等等。”虞茉掐指算算,自己与赵浔恋爱已有一段时日,居然仅在初遇那会儿看过他的身子。
平日里,某人恨不得用衣襟将脖颈也遮掩,严严实实,令她毫无可趁之机。
她大叹可惜,怀着悲痛的心绪将话本阖上。
须臾,伸长了手臂,再翻一页。
正当虞茉以严肃的、批判的、客观的目光审视话本,屋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旋即有人推门而入。
她当是鹂儿不放心,去而复返,慌张起身去藏话本。岂料袍角的绣线勾住了屏风,随着她卷裹抛远的动作轰然倒地。
“砰——”
激起一阵微风,吹拂过赵浔沾染了雨丝的鬓发。
二人面面相觑。
虞茉立在浴桶之中,仍维持着福身的姿态,水流堪堪没过腿根。余下各处,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一览无余。
莹润的肌肤淌着水滴,闪闪发着亮光,比之传世仕女图还来得耀眼及美丽。
而面庞被热气蒸出了浅浅红晕,乌发披散在身前,欲盖弥彰,反倒衬得仅有的两点色泽摄人心魄。
过去无数次的相拥,虽说不含妄想,但需承认,使赵浔对她了解得透彻——腰肢纤细,双腿笔直,坐于怀中时感受到的丰腴也教人口干舌燥。
此时此刻,少了衣衫遮掩,以更具冲击力的方式呈现。
曼妙相宜,傲人笔挺,堪称是丹青手的得意之作。
静寂的几息,足以令赵浔深刻而永久地记下眼前一幕。他喉结翻滚,缓慢地躬身,长指搭上屏风边沿,又缓慢扶起。
恰直穿堂风掠过,虞茉如梦初醒,惊呼着坐入桶中,水溢了满地。
她面颊烧得厉害,瞳孔也亮得惊人。见高挑身影抬步往外行去,顾不得害羞,出声道:“阿浔,我马上出来。”
好容易腾出时间来看她,总不能话也不说上两句便要离开。
赵浔亦想到这一层,阖上房门,顺手插好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