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潜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严暄道:“他长相干净,心思却浑。想必是待人接物有着百般面孔才会让人捉摸不透,只记得他长相干净了。”
“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要在裕都里保全自己可不容易,遇见一个人便换一副面孔,如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他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池照,只身前往裕都投靠与你。”严暄喃喃道。
江潜摇头笑道:“先生,他是我带大的,信得过。”
严暄不置可否,思索片刻,道:“他心中有恨,藏的很好,让人如何也看不出。”
“先生又是从何得知?”江潜问。
“世间万物,人间百态,但使人敢于僞装的却只有爱与恨,而区别却在于眸光,眸光澄澈之人大多心中有爱,但他眸光里杂质太多,初见我时与常人无异,见了恭叔霖却时暗时明,你当他当真是武夫心智,看不出吗?”严暄笑道。
江潜忙向二人消失之处看去:“那他为何?”
“你莫要心急,”严暄摆了摆手,江潜便正襟危坐起来。
“他心里恨,但这边不意味着他心中便没有其他了,对长兄的依赖眷恋我瞧在眼中,来时礼数周全,言辞不拘谨,却也不洒脱,还得看你如何引导了。”
江潜沉默良久,他望着远方的眼神热切而又真诚,他懂他的恨,却也心安于他眼中的时明时暗,依赖眷恋。
“先生,他从前并不叫这个名字。”江潜笑道。
“哦?”
“他本名为‘悬衡’二字,悬衡而知平,这是他生父取的,只不过却从出生以来从未有人这般唤过他,而是族中人盼他如同栀子馥郁洁白,寄爱怜于这名中了。”
严暄点了点头,长叹一声:“毕竟‘同心何处切,栀子最关人’,单单一个名字就让他如此踟蹰,以后举棋不定的日子怕是少不了。”
江潜瞧着山色寒翠,眉目含笑:“但‘青笮’却也不妨是个好名字。”
钓鱼
严暄笑着点头,连连称是,青丝为君笮,是好名字。只是不知他是否担得起这一番厚望期于,却见远山寒翠,秋水枯涸,言栀早就在松间不见了蹤影,是有意窥探,也望不见。
恭叔霖悠然地望着小溪旁固定着的钓竿,干涸的仅剩浅洼低处的那一小抔水,鱼鈎正静静躺在那儿。
“钓鱼?钓什麽鱼,有何可钓。”言栀心不在焉地问,眼神忍不住往他沾了酒的白须上瞟。
恭叔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骄矜:“自然是愿者上鈎,马慤愿顺,鱼亦是如此。”
话音刚落,顺着恭叔霖的指引,他在树梢后隐隐约约瞧见了不远处的草地上有几人对立着,言栀跨过浅溪,透过枝丫屏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