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学何来?学成何去?难倒仅为了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或是为了造福百姓?
可当他面对芸芸众生,为生存汲劳奔忙的百姓,却又觉得茫然。
圣贤教为君、为臣、为人之理,授治世之道,可若将那些道理摆在眼前这些百姓面前,却换不来他们所需的一个铜子儿。
看着面前同人讨价还价的摊贩,胡煦心想,他此刻若上前同这些人大谈圣人之道,恐怕只会换来鄙夷和嘲讽。
何以风化下?
一个问题渐渐浮上胡煦心头。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隐约摸到了症结所在。脑子里条条道理你来我往的主张、驳斥,最后裹成乱絮,扯不出个头绪。
“胡煦?”
一道声音将他喊回神,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宋樆。
宋樆背着背篓朝他走来,“马上闭坊了,你傻站在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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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想事情入神了。”近来在她面前缕缕失态,胡煦脸皮也磨厚了些,没话找话地问道:“花都送完了?”
“嗯。”宋樆侧了侧身,让他看自己的背篓,背篓里空空如也。
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自胡煦嘴里飘出,“宋樆,你日日这般奔波,不觉疲累厌烦么?”
宋樆神色微讶,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成日读书,会觉疲累和厌烦么?”
胡煦怔愣,随后想了想,答道:“偶尔会。”
宋樆道:“我也是。”随后又补道:“可只要心中有盼头,再累也会爬起来,再厌烦也会忍耐。”
盼头。
胡煦心头微微一动,将这两个字记下了。
鼓声阵阵,催促行人各回各坊。
“走吧,晚了要遭官兵盘问。”
“嗯。”
两人遂结伴往常安坊而去。
胡煦想起母亲吩咐之事,对宋樆道:“对了,母亲邀你腊日来家中吃饭。”
宋樆疑惑,“你们家中要办事?”
胡煦笑道:“你忘了你的兔子了?”
宋樆这才想起两人约定一起吃兔子的事来。
将兔子送给胡煦后那几日,宋樆倒是盼过这顿饭,却因没个动静,以为是胡煦客套的托词,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胡煦略带歉意道:“让你久等了。”
宋樆摇头,“你不提此事,我也就忘了。”
胡煦心说,若不是母亲提起,他也忘了。
“你送的两只兔子肥,母亲用来做了缠丝兔,今日取下来看吃得了,便想起要请你一起吃,这才让我来寻你。”
“寻我寻到街上来了?”
胡煦摇头,“心头有些烦闷,所以出来走走。”
宋樆想起他那日迷失在风雪中,心微微沉坠,忍不住问道:“可是因为你那东家?”
胡煦一愣,随后摇头,“不是,是课业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