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沉的声音,两张脸贴得极近,甚至感觉到空气里微妙的震颤。
张森闭了闭眼,掐了一把大腿。
就没见过这么尴尬的——
真的,要不是老板长得好看……
衡南任他抬着脸,表情也是恹恹的,缓缓向下垂眼,沙哑地开口:“很好。”
她说的是实话。
阳炎体百鬼不侵,沾了一点光,就能让她享受许久没有的放松,积压的疲倦袭来,甚至立即靠着副驾驶的车座沉睡了片刻。
睡得也安稳。
盛君殊默了片刻:“那,跟我结婚。”
张森:?
你妈的你们才认识第一天啊。
手伸到座椅背后,着急上火地拍了拍,盛君殊瞥过来,看见了他提醒的“矜持点”,又很快转回去。
衡南正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看着他,她的眼神静得简直就像在发呆一样涣散,让人疑心她根本就没睡醒。
“好。”
车里持续了一场四五秒钟的三个人的静默。
盛君殊闭了嘴,衡南恹恹地闭上了眼,张森无声地咬住了自己的拳头。
片刻后,盛君殊面无表情地摇醒了衡南:“我说结婚。”
女孩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我还用上班吗?”
“……不用了。”
“上学?”
“不用。”
“那好。”她再度闭上了眼睛。
盛君殊喉结轻轻动了一下,瞧着她:“……近期,我会通知你母亲,去民政局办手续。”
衡南翻过身,背对他蜷缩着偎在座椅上,点了一下头,齐肩的短发下,露出一点苍白的脖颈。
盛君殊靠在椅背上,把靠近衡南的空调冷风关闭。随后他闭上双眼,双手交叠,短暂而沉寂地松了口气,
感觉心里终于落下了一块大石。
没错,衡南是一直很好说话的。
无论他说什么,她对他从来都只有从容淡静的“好”“好的”“知道了师兄”。
那一次雪天,师父把他叫过去,谈起同师妹婚事时,他看见她提着灯站在暗处,灯笼映着她鲜艳的裙角。
那时候,尚唇红齿白的衡南低着头,目光只是淡淡地、略有哀愁地扫在他的鞋面上。
待他跪直说了“弟子没有意见”之后,她才轻轻走来跪在他身边,衫裙摆动,笑如春风过玉山:“弟子也觉得很好。”
她一直是很好说话的。可唯独师门倾落那一次,他加急传音四次“衡南回来”,她侧过头瞧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冲出去,第一次忤逆了他这个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