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因此没能落成。
盛君殊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指节紧了紧。黑色轿车,慢慢地逆着进入校园的人流向前开动,道道杉影流光,从前挡风玻璃上掠过。
他还是选择完成这个困扰了他一千年的仪式。
年少的时候,他还有些困扰,譬如师父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凑成一对?
而经过了一千年光阴,他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因为即使不是衡南,他也想不到别人,索性知根知底,日子也就跟从前在垚山一样,凑合着过去了。
“牙膏,太太,您手上那个是牙膏。”郁百合兴冲冲地踮起脚尖,从头顶的柜子里去除了一整盒崭新的化妆品,麻利地撕去外包装,“这个才是洗面奶,我给您拆开。”
未关紧的金属龙头里的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石纹洗手池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别墅的浴室很大,多是线条冷硬的大理石装饰,洗手池镜子下方几只瓦数很足的橙黄化妆灯一打,折射出奢靡的朦胧昏黄,宛如虚幻梦境。
少女注视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穿着略显稚嫩的白色蕾丝睡衣,手里握着一管牙膏,凌乱的头发堪堪落在双肩上,敞开的领口锁骨突出,淡黑色眼圈像两团乌云,盘聚在苍白的脸上。
身旁的阿姨已经把洗面奶、爽肤水、护肤乳、护发套装和身体乳摆成了一条长龙:“都是我看着买的,照最贵的买的。太太只管用,老板有钱。”
衡南只是垂下眼,不笑,也没有做声。
郁百合的好心情丝毫没有被打扰,回身哗啦啦地在浴缸里放水,边放边伸手试水温:“太太一会儿泡个澡好的呀?早上起来洗澡舒筋活血,精神百倍。”
郁百合今年四十八岁,是盛君殊这套复式别墅里的管家兼阿姨。盛君殊一年到头忙到晚上九点才进家门,夜里只住那一个卧室,其他房间连弄乱的机会都没有;早晨七点钟他又离家而去,像上了发条的钟,连吃早餐都要听着电话会议,根本同她说不上话。
她正是倾诉欲强的年纪,一个人每天待在这套空无一人的别墅里,憋闷得快要疯了。
所以当她听说有一个太太要来,尽管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这么脏的一个小女孩,她还是欣喜若狂,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起来工作了。
将蓬蓬头放置在浴缸边够得到的位置,郁百合含着笑地退出了浴室:“换洗衣服在左手边,脏衣服您随便扔在我找得到的地方噢。”
“……”
门“咔哒”一声落了锁,衡南的瞳孔应激性地微缩了一下,她怕独处,尤其怕密闭的浴室。
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曾经墙上、镜子上赫然出现的无数血手印,耳畔是年少的自己慌不择路的尖叫声,拍门声,还有啜泣。
但是现在……
她所站的地方还缭绕着阳炎体留下的一点儿余晖,也许盛君殊习惯于每天站在镜子前的这个位置剃须,她站在这片余晖里,感到尤为安全。
缓缓地,浴室里响起了慢吞吞的刷牙洗漱声。过了一会儿,蕾丝睡衣顺着细细的小腿滑落到地上,那腿迈开了堆成一摊的柔软的布料,赤足跨进了浴池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里是存稿箱在对大家说话嘎嘎嘎嘎
是这样的。
张森:老、老板?
盛君殊:嗯?
张森(弱弱举起手:您、您不是洁癖人设吗?(宁怀里那个好多天没洗澡啦)
盛君殊(略微疑惑地继续以给鸡拔毛、给鱼刮鳞、给獾子剥皮的麻利手法理好衡南的头发露出白白一张脸来顺便拿衬衣擦擦干净脸蛋):你在说什么?师妹怎么能算在里面。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