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茵自然不该拒绝。
婆母亲自操持过继之事,她领着孩子们到俞茵病床前。
一女两男。
女孩儿十四岁,男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她们乖乖巧巧喊俞茵阿姆。
婆母说:“女孩子大了些,但懂事,叫她为你伺药,算全了一片孝心。”
俞茵拒绝了。
别人生养的孩子,与她没有母女情分不说,也怕过给孩子病气。
江家为过继子嗣操办了盛宴。
大半个裕京人尽皆知,江澄有了儿子。
俞茵的身体每况愈下,认亲宴未能出席。
她躺在床上,时常烧的人事不省。
偶尔浑浑噩噩,听到身边伺候的佣人低声交谈。
“大少爷跟司长,长得一模一样。夫人真是病糊涂了,怎么能看不出来?”
“大夫说活不久了,糊涂点好,走的时候不含怨。”
“外面传少帅的表妹守寡,少帅器重司长,有意保媒,你说是不是真的?”
“…别说了,当心夫人醒来听见。”
俞茵手脚冰凉,不知是烧的还是什么。
她强撑着醒来,说想见自己的陪嫁香梅。
老佣人去找,大约也怕她不行了,尽量事事满足。
香梅进来,‘呜呜’大哭着扑到床边:
“小姐,你可怜!被江家人欺负的好惨……”
然后,俞茵知道了,自己的一生都是骗局。
“不是什么过继,根本是认祖归宗,他们原本就是江澄的儿子!”
“那个最大的女孩子,她十四岁,什么事都知道,还说她们的生母,就是老太爷的小姨太太!”
“小姐,您嫁到江家才不过十五年啊!他们骗惨了您!”
俞茵如遭雷击,头晕目眩。
未等她反应过来,两个江家的老妈子冲进门,捂住香梅的嘴将她拖出去。
俞茵震怒,“你们干什么?!放了咳咳咳…”
江澄走进门,看着她重重跌落在床边,伏在地上咳得像是要肝肠寸断。
他无动于衷,那张如旧温俊却沉敛许多的眉目,陌生而冰凉。
“茵茵,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
俞茵俯趴在地上,心口似有被三九寒天的风雪吹破的洞:
“…你说一辈子不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