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春的。。。。。。姐姐?
自从和沈瑜春熟悉以后,她经常听到他提起他的长姐,似乎是位颇有才学的美人,但为何看着沈山青提起她的模样,他们之间关系并不融洽。
沈瑜春余光瞟了一眼姜琰,见她果然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待到沈山青走后,他又坐回刚才的椅子上,一手捧着茶盏,一手掀开盖子撇开茶沫,装作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一下,发现对方还在盯着自己,被氤氲水雾熏得湿漉漉的眸子浮现出一丝无奈:“关于我的长姐。。。。。。”
他看见姜琰耳朵动了一下,语气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放下茶盏:“她叫沈兰,或许。。。。。。你听过《平沙落雁》这首曲子吗?”
“平沙落雁?”姜琰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盖取其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者也。”
这是经世大儒李有来对这首曲子的评价,此曲一出,轰动南胤,上至宫廷庙宇,下至勾栏瓦舍,只要是会点琴艺的,别管是读书人还是伎子,都争着抢着背谱,期望有一日自己能弹出这首曲子。
那时的私塾先生每日早课也不查诗书,而是先让学生们弹一段《平沙雁落》来静心养身,借此激励学生心中“鸿鹄之志”,书写“逸士心胸”。
至于姜琰是从哪听到过这首曲子,这个嘛。。。。。。
“这是你姐姐写得?”
沈瑜春没想到姜琰连《论语》都背不明白,却听过这首曲子,一时间惊讶于对方的涉猎广泛,忍不住问道:“你听过?”
姜琰不知道该怎么说,李氏曾经想把她许配给自己有些疯癫的侄子李佩,其实原主不是没见过她这个表哥,李佩幼时来濯州上学,居住在姜府,二人还是接触了一段时间,这表哥虽然长得挺聪明,但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位表哥实在是资质平庸,教书先生教了好几遍都学不会,晚上被罚留在学堂继续学,姜琰迫于李氏的威逼只好可怜兮兮地蹲在角落里听着表哥一边哭一边弹琴,可惜她都学会了表哥还没学会,最后教书先生丢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气得连夜辞职回家了。
以至于每当她想起这首歌时,她总觉得这首歌比起世人的评价,倒多了一份慷慨悲壮。。。。。。
姜琰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却没有说在哪听过。
沈瑜春眼神灼灼,似有火光:“你觉得这首曲子怎么样?”
姜琰试探着回答,装作高深却又真诚地说道:“逼真、生动听着好像真有鸿雁回首瞻顾一般。”
沈瑜春赞同地点点头,指腹摩挲着下巴:“确实生动,这曲子一出我父亲为了给我姐捧场就逼着我学会弹给学宫的伙伴听,他一边打我手心一边重复琴谱的样子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噗——”
姜琰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瑜春也是第一次逗女孩开心,见自己目的真的达到了,反而有些扭捏,连耳根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姜琰觉得笑得也有些放肆了,连忙收住笑容,问道:“沈姐姐天资聪颖,才华横溢,沈家主应该非常引以为豪吧。”
沈瑜春听到这话眸子一暗:“那时是这样的,不过后来。。。。。。”
一提到这儿沈瑜春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姜琰感觉他情绪不对,急忙打住:“是我多嘴了,大人若是不想提,那便不提了。”
沈瑜春却无谓地笑了下:“无妨,告诉你也无妨,我长姐本来是要嫁于太子的,结果大婚前一夜突然逃出沈家,从此以后销声匿迹,父亲寻了她很久也没有找到她,最后在琼林赐宴的新科举子中,见到了替易家代考,中进士的阿姐。”
姜琰却听不太明白了:“沈家姐姐为何会代考,还是替易家人?”
沈瑜春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自己未说完的话继续说道:“知道此事之后父亲勃然大怒,但因为代考是欺君重罪,阿姐又是女子,还是替与沈家不对付的易家子弟代考,说出去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议论非非,阿姐从小就是族中子弟的典范,何时干过如此离经叛道之事,父亲一事心郁难解,病了有数月,最后给了阿姐两个选择——主动辞官,对外他便宣城沈兰已死,为她伪造一个叔父家未出阁女儿的身份,另嫁他人;或者断绝父女关系,从此沈家是沈家,她是她。”
姜琰想也不想,直接说道:“我猜沈姐姐应该是选了第二条。”
这其实不算是很好决定的选择,如今朝廷中各家势力复杂,关系盘根错节,若真是没有家族和旁人帮衬,到底是要吃点苦的。
姜琰很难想象沈兰是如何在举步维艰的朝堂上爬到高位的,又或者她现在已经放弃了,于是问道:“那沈姐姐现在官居何位?”
沈瑜春皱着眉,慢吞吞道:“她现在是国子监博士。”
“那也不错啊!”姜琰是实打实地为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