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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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二世颤颤巍巍地瞪着他的长子和情妇,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以至于一时口不能言,而完全没有意识到威廉目的的小亨利在短暂的震惊后迅速将眼前的场景自我脑补成一出爱情剧,出于他夺走哥哥妻子的愧疚,他的心里顿时升腾起无与伦比的勇气,哪怕是惹怒父亲,他也要帮助威廉和他真正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答应他吧,夫人,我哥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
“闭嘴!”亨利二世终于忍无可忍道,他推开罗莎蒙德,又一把拽起威廉,理查立刻敏捷地上前拦在父亲和哥哥之间,这使得亨利二世不能进行进一步过分的报复行动,但这无疑变现加剧了他的怒火,“你们给我滚,滚回你们妈妈那里,我不想见到你们!”
威廉立刻利索地抓着理查的手站起来示意他和小亨利跟自己一起离开,杰弗里犹豫片刻,仍然选择跟紧哥哥们的大部队,毕竟他也不想直面亨利二世的怒火。原本热闹的厅堂一下子冷清下来,罗莎蒙德看上去快要吓哭了,她期期艾艾地解释道:“陛下,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这样做”
“你当然不知道,我是他的父亲,我也不知道你们竟然会勾结在一起。”亨利二世讥笑道,他想起侍从曾经告诉他在他和埃莉诺刚分居时罗莎蒙德曾经找过威廉,之前的教堂事件也是罗莎蒙德向威廉通风报信,再看着自己的情妇,他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倦怠感,他喜欢美丽柔弱的女人不代表他能一直忍受她的软弱和愚蠢,以及对他并无完全忠诚的事实,“即便你真的对今天的事一无所知,但你不妨自我反思一下,在侍奉我的过程中,你是保证了完全的忠诚,还是在我和我儿子间骑驴找马,我需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和服从,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你不如早点找个乡绅结婚,我会给你出一笔嫁妆的。”
“您怎么能这样说?”罗莎蒙德一怔,她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望着亨利二世不可置信道,“是您诱骗了我,让我留在您身边,我爱您,我从没有反抗您任何事情”
“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做让我苦恼的事,想想埃莉诺,在我们还相爱时,她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她是一位真正的王后和贤妻!”亨利二世冷冷道,他忽然有些后悔因为罗莎蒙德的原因和埃莉诺分开,如果他们还如昔日般相爱,那他就不会因为他的儿子们苦恼,不需要他出手,埃莉诺就会把他们管教得服服帖帖,“收拾一下这里,明天我来到这里时我不想看到任何和圣诞节有关的痕迹,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他拂袖而去,而她仍然愣愣地立在原地,她的三个儿子上前围在妈妈身边,她摸着他们柔软的头顶,不受控制地回想起王储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不要留恋我父亲的爱情,他现在所给予你的一切,都曾经千百倍给予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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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圣诞节亨利二世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喝了一夜的闷酒,而当他从宿醉中清醒过来后,他得知他的情妇非常执着地想要回到牛津成为一名修女,他这才有些后悔昨天盛怒下的口不择言,从而积极挽留,但罗莎蒙德决心已定,甚至已经跑到新任坎特伯雷大主教面前忏悔自己的罪行,在大主教的劝说下,他只能非常不情愿地同意了她的要求,并自我安慰这总好过全宫廷的人都热议王储和国王情妇的绯闻。
威廉知道罗莎蒙德的选择多少有自己的原因,她通过新任坎特伯雷大主教向他请求善待他的异母弟弟们,他也同意了这个要求。新的一年,预估着亨利二世的怒火应该稍稍平息后,他才主动觐见父亲:“早安,亲爱的父亲。”他对亨利二世道,“希望我突然的拜访不会打扰到您。”
“你还知道照顾你父亲的情绪啊。”亨利二世冷笑道,“以及他的颜面。你应该庆幸罗莎蒙德识趣地做了修女。亲爱的威廉,你为什么不能听话一点,乖一点,多做几年讨父亲开心的孝子,而不是在我刚刚想要弥补你的时候就做出更多的让我愤怒的事情?”
“有很多种让您不能为所欲为的方式,我只是选择了代价最小的一种,至于那些让您愤怒的事,我并非是出于惹怒您的意愿才如此行动,只是因为这样做符合我们家族的利益而言。”威廉不急不缓道,望着亨利二世,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亲爱的父亲,我希望您能明白,我们的帝国还远远没有稳固到可以为所欲为的程度,如果您和妻儿闹得满城风雨,路易七世会高兴得立刻痊愈,想想我曾经跟您说过的那个目标,要保证我们帝国稳固的理想疆界,没有达成这个目标前,您不能松懈,不能为所欲为,您更不应该和成年的儿子们相互争斗,这样的争斗毫无意义!”
“而我也知道,即便我做了让您生气的事,您也不会真的怪我,以至于想要除掉我的。”在亨利二世的承受力即将到达极限的当口,威廉忽然又换上了一副温顺乖巧的面具,虔诚地跪在父亲脚边亲吻他的戒指,“亲爱的父亲,我知道您爱我,我也爱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您的王冠更加荣耀,从爱尔兰到维克桑都是如此。”
“我也爱你。”亨利二世生硬道,他原本充沛的怒火也一下子偃旗息鼓,他看着他的儿子,他跪在他脚下,那样虔诚乖顺又前辈,但他很清楚他已经掌控不了他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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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眼里,英格兰王室这个圣诞节过得还算平静,而尽管已经进入了新的一年,路易七世却没有丝毫病情好转的迹象,医生诊断他活不过这个冬天。
这个消息令冬日的巴黎宫廷更加沉默,而王后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被悲痛压垮,而是镇定自若地安排宫廷事务,包括国王的丧仪。“阿黛勒,阿黛勒”这一天,当香槟的阿黛勒例行来到路易七世的床边探望时,她发现她丈夫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您感到好些了吗,陛下?”
“在上帝带走凡人之前,他会仁慈地允许他短暂恢复精力。”路易七世恹恹道,“你给你的哥哥们写信了吗?”
“我很愧疚,我没能劝说我哥哥放下对腓特烈一世的戒备,这是我的过错。”阿黛勒并没有直接回答路易七世的问题,路易七世抬了抬眼皮,似乎想要从中寻找一些漏洞,但他已经疲惫地无法思考了,“他的顾虑合情合理,我宽恕他,只要他保持对我的忠诚,保持对腓力的忠诚”他忽然抓住阿黛勒的手,眼中迸出急切的光,“我来不及给腓力加冕了,但他是我的继承人,是未来的法兰克国王,让他和埃诺的伊莎贝拉订婚,那女孩的父亲承诺把阿图瓦当成她的嫁妆,有了这块领地,王室的收入将增加三成”
“埃诺的伊莎贝拉已经和亨利订婚了,陛下,您想要让您的儿子抢走您外孙的妻子吗?”
“他们都还是孩子,婚约随时可以更改,错过了这个妻子,亨利以后再和别的女孩结婚就是了。”路易七世急促地喘息道,“等我死后,亨利二世和他的儿子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他登基后,你和你的哥哥们一定要保护他的王位,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王位”
“包括哪些代价呢?”阿黛勒问,“包括我们的财富,士兵,以至于生命吗?”
“当然!”路易七世不假思索道,他哀求地看着阿黛勒,仿佛不得到她的回答便不会罢休似的,“答应我,阿黛勒,你是我最爱的妻子,你给予了我我所能期望的所有”
“真是荣幸呢,我很高兴能够成为陛下认可的妻子,要知道在结婚时,陛下可是连王冠都不愿意为我戴上呢。”阿黛勒轻声道,她微微俯下身,同路易七世四目相对,一瞬间,那个温柔的、顺从的、从不会让他苦恼和失望的妻子像面具一样裂开了,她真正的面目似曾相识,“可陛下,在成为你的妻子,成为你儿子的母亲之前,我首先是香槟家族的女孩。”
“给陛下做临终告解。”她起身,路易七世只看到她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把王子和教士们都叫过来,陛下最喜欢他们。”
“你只喜欢那些教士们,还有你的儿子,你那无缘出生的儿子”过去的回忆又一次占据他脑海,他终于想起了阿黛勒像谁,“埃莉诺”他喃喃道,他随即向虚空中大吼道,“埃莉诺!埃莉诺!”
教士们不清楚国王为何会在临终前疾呼前妻的名字,他们只能默契地忽视了这一点,有条不紊地给路易七世做临终弥撒,而腓力王子望着即将去世的父亲,心绪更加复杂:他忽然开始好奇,父亲那憎恨又深爱的第一任妻子到底有怎样的魔力令他一直念念不忘——会像她的儿子一样吗?
第42章
1173年1月13日,法兰克国王路易七世去世,他的独子腓力·卡佩成为理所当然的王位继承人,虽然在生前便计划加冕儿子为自己的共治者,但由于病势沉重,路易七世并没有在生前完成这一计划,路易七世去世后,王太后也并未立刻为儿子加冕,而是召集了自己的两个哥哥,以及他们的妻子。
这样的行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众所周知,小国王的统治会异常艰难,而他所能依靠的助力无非是他的舅舅们,年轻的王太后想要寻求哥哥们的支持也在情理之中。当玛丽·卡佩赶到巴黎时,她的继母兼小姑子已经等待她很久了:“好久不见,玛丽。”阿黛勒对她说,她们的关系向来不错,“不要太悲伤。”
“您也一样,陛下。”玛丽回答道,面对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阿黛勒她是真的无法将她当成母亲看待,对于阿黛勒的例行慰问,她心中也没有过多的波澜,对刚刚去世的父亲她并没有太多感情,她是被他无视乃至厌恶的存在,“您马上就是国王的母亲了。”
“结婚时,没有人期待我能够生下儿子。”阿黛勒说,她的目光在玛丽身上幽幽浮动,她似乎在喟叹,“比起荣耀,这个身份的压力更大,况且,如果是荣耀,为什么你不为自己争取这样的荣耀呢?”玛丽脸色剧变,而阿黛勒仍不急不缓,“想成为国王的母亲吗,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