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知道,陆一寒是不是已经删了自己的好友,从陆一寒要他离远点那天开始,他在朋友圈发的所有状态,都没有再得到过陆一寒的点赞。两人的聊天对话框仍然保持置顶的设置,只是已经排在了所有置顶对话框的最底层。纪满想,也许他发消息过去,会收到陆一寒向他开启了好友验证的提示。雨下了一整天。纪满也在机场大厅里坐了一整天。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他没有见到陆一寒,只能一直看着机场大厅里电子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航班信息,听着机场的播报,直到当天最后一班飞往美国的飞机起飞。那是整个夏季里,最漫长的一场雨。当最后一班飞往美国的飞机起飞后,纪满走出机场大厅,看着仍在下雨的夜空,轻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陆哥哥。”祝你,一路顺风。寂夜猛地睁开双眼,在一片昏暗中看着天花板,心脏在胸膛里失速地疯狂跳动着,陆一寒难受地喘了两口气,一时未能从噩梦里缓过来。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半夜三点四十分。缓慢地坐起身,陆一寒抹了一把脸,不意外又是满手的汗水。他的睡眠质量在近两年里越来越差,即便吃了安眠药辅助入睡,一晚上也会因为做噩梦惊醒两三次。曾有一段时间去看过心理医生,然而他并不是一个习惯倾诉的人,因此面对自己的心理医生时,他会很理性的把自己的问题列出来,至于原因,他闭口不谈。他并不拒绝或是抗拒和心理医生交流,只是无法把那些事对心理医生说出口,就连自己噩梦的内容,他都说不出来。这样的治疗自然不会有效果,所幸他也只是失眠严重,并没有其他类似焦虑或抑郁的问题,因此后来他也没有再去看心理医生。他也并不适合,长期去看心理医生。身边一直有陆则的人,长期去看心理医生,无疑等于直接告诉陆则自己有巨大的弱点,不适合当陆氏未来总裁。他本来已经在走钢丝,实在没必要再给自己制造更多的麻烦和困难。失眠对他的影响也并没有那么大。来了美国后,他不仅要为陆氏在海外市场开疆辟土,同时还要完成在美国大学的研究生课程,尽管读的是非全日制研究生课程,但他也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修完全部学分。永远处理不完的事务,开不完的会议还有繁重的课题,不睡觉才是他的常态。毕竟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而他必须把每一分钟都掰开成两分钟在用。陆一寒没有呆坐太久就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只穿着睡裤,光裸的上身从背肌胸肌到腹肌一样不缺。他没有时间每天去健身房一待就是几个小时的练器械,基本固定早上听秘书汇报时在跑步机上跑四十分钟,然后每周有三天会尽量抽出一小时去拳击馆打拳。他长期休息不足,虽然吃得健康但过于繁忙用餐时间也不稳定,再加上体质问题,基本不可能练出那种肌肉健壮的精壮型身材,但运动量也足够维持现在这样结实精瘦的低体脂。下床后就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矗立的高楼大厦,开始思考近来陆氏显露出来的种种问题。他最近一直住在公司自己办公室的休息室里,除了去上课,几乎没有离开过公司。以往他也经常歇在休息室里,因此这间休息室已经被布置改造得跟一间小公寓差不多。在美国的这个分部,如今大体都在他的掌控中。在他作为代表来美国时,陆则收回了小部分傀儡股东手上的股份转到他名下,此后总公司每一次的高层会议,他都以股东身份视频参与了。身边仍然有陆则的人,但远在美国,陆则到底是鞭长莫及,他多少有了点私下动作的空间和余地。陆枫然两个被放逐的兄弟,也就是他的大伯和叔叔,在长达两年的互相试探后,他终于和他们达成交易协作,辅助他坐上陆氏总裁的位置,之后他会让几个表兄弟回到陆氏。陆则和他签下了协议,他想要取代陆枫然坐上陆氏总裁的位置,而陆则要确保他掌权后不会威胁到自己,或是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比如为了报复而私下动作将陆氏慢慢解体。陆则很谨慎,在商场尔虞我诈多年,又从小看着他长大,很清楚他要比陆枫然来得难控制,因此协议规定了,任何由他经手并与股份相关的投资和决策,最终都必须有陆则的签字,方能执行。尽管他手里已经持有陆氏的股份,但他如今到底只是负责海外市场,陆氏现阶段仍是陆则为第一大股东,稳坐董事长位置,其他分散持有股份的股东也大多是陆则阵营,而陆枫然,作为陆氏总裁手上自然也持有股份,而且远比他现在手上的持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