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暄点点头,侧首望向他的碗:“你的不是?”“我的是肉馅的!”岑远连忙将勺里吃了一半的元宵给对方看,一边忿忿说道:“我也想吃甜的。”晏暄眨了眨眼,想也没想就把面前的碗往旁边推了过去:“这些给你。”岑远自是心满意足,摩拳擦掌正要下勺,无意间扭头时却见晏暄默默地接过了他递过去的碗,正微垂着眸,长睫随着眨眼的动作如玉蝶振翅,一副让人不由怜惜的可怜劲儿。霎那间,他心头就是一软,舀了颗元宵吹了两下,反而将勺送到晏暄嘴边。晏暄被突然出现在唇上的触感一惊,抬眸看向对方,那贴着他唇边的勺旋即逼入唇缝。晏暄没了法子,只能张口将那颗元宵吃了进去。蒋昭仪看他们俩一打一闹,长叹声气:“我同你们说这些做什么。”闻言,岑远立刻就将注意力转了个弯:“母妃,我们都听着呢,您说您和父皇一见钟情了。”“……”蒋昭仪总觉得,这明明是句挺旖旎的话,从自己这亲生儿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好像多了些古怪似的。她一腔兴致都被打乱,便不欲再说了,然而岑远却问:“母妃,江南的姑娘都和您一样貌美吗?”蒋昭仪伸手在他脑袋上点了一下:“还未出宫开府,就开始惦记着外头的姑娘了。”岑远嘿嘿笑了两声,顺势往一旁瞥了眼,忽然勾住晏暄的脖子:“那母妃您就说,会有比我们小将军长得好看的吗?”晏暄:“……”蒋昭仪蓦地一愣,紧接着便以帕掩面,轻笑起来:“哪能这么比呀。”岑远义正言辞地道:“之前出宫时,我见长安城里的姑娘,可都没有我们小将军长得好看。”而等再看向晏暄的时候,细小雪花飘落在两人之间,他静了一瞬,而后突然上手,捏了捏对方的耳朵:“小将军,你耳朵红了。”……岑远从回忆中抽身,一眼看见蒋昭仪一脸颇具深意的笑,连忙说道:“如若不是父皇莫名其妙赐婚,我与他又怎会……”除却上一世的恩恩怨怨,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不过就是觉得晏暄长相非凡、看着讨人喜欢,可又不代表他对晏暄就有着情感上的遐想。一见钟情固然令人欣羡,可反观他与晏暄,如若彼此有情,早该能生出情愫,又怎会等到现在。他们现在不过是被绑在一条船上的人罢。只是偶尔……岑远心想——兴许是因为最近与晏暄同伴的时间远超上辈子,以至于他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己熟悉的小将军站在身旁;又或许是因为他曾一个人踽踽独行许久,走过了一条孤单且无法回头的独木桥,最终还是落入深渊……于是偶尔有些时候,就像那日去余津楼吃饭,吃到一半他感觉困意袭来,竟不自觉地靠在晏暄肩头睡着了一般,他会觉得……即便他未来都不得不留守于冰冷的牢笼之内,这人好像永远都可以在他身边,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或顾虑,只是听他所言,知他所想。然后伴其左右。·酉时宫门闭,就是岑远再不愿,也只能出宫,回到自己府中。他踏入大门,本是直接往自己卧房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就脚步一旋,转向了正厅方向。但正厅中并没有他要寻找的人。“晏大人还没回来?”岑远刚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晏暄这几日忙得总不见人影,没回来才是正常。谁知管家却道:“回殿下,晏大人方才回来过,后来又出门了。”“回来过?”岑远一愣,“去哪儿了?”“似乎往军营去了,说是让您先用晚膳,他马上就会回来。”大晚上的去军营?岑远只捕捉到前半句,便眉梢微挑,望了眼大门的方向,手指下意识地往挂在腰间的玉佩上摩挲了两下。怎么就偏偏是今天……管家看着他的脸色渐沉,小心翼翼问道:“殿下,那这晚膳您准备在哪儿用?”原先这府里只有岑远一个人的时候,他都是在卧房食用,但自晏暄住进来之后,倒是让这正厅派上了些用处。岑远道:“就放正厅吧。”大概是因为担心宫里的情况,他这一顿晚膳是用得食不知味,也不知吃了些什么。等回到卧房,更是做什么都状况百出,连好好放在桌上的灯盏都能被他碰落到地上。守在屋外的娄元白听见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问:“殿下,发生了何事?”岑远吁出声气,将灯盏捡起摆回桌上,朝外头吩咐:“无事,你下去吧,院子里也不用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