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周瞭却嗫嚅着开口:“沂源哥,我出去以后,会有案底吗?”
“你在担心这个?”
“嗯,虽然小望没事了,但是学校恐怕不能留他吧,还有受害人的赔偿,我之前的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有案底的话,终归不好吧?”
段沂源心下舒了口气,说:“案底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至于你弟弟的学业……你应该还没听说,我在来之前跟百里家接洽过关于周望的各种手续,他们已经把缓刑期间的事都安排好了,但是跟你不同,他的案底抹去基本不可能,所以百里家有资助他到国外学习的打算。”
周瞭不知道说什么,这消息应该是让人感到意外的,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他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强压下去,手指不由交叉纠缠在一起,互相箍紧。
段沂源眼里复杂,接着说:“如果你同意的话,周望自会安然无恙,去国外呆两年,这件事就不会再影响他的人生,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
他看着并不算干净的玻璃对面,周瞭垂着头,双手交叉握了一会儿,松开的时候轻声说:“是吗?”
[灰烬]
“在车里等吧。”百里宣坐在开足空调的车里,打开车门说。
周望站在原地,摇摇头,他的小半截靴子陷在雪地里,脚应该早就冻僵了,他却连跺一跺的动作都没有。
今天上午雪终于停了,日头吃力地拨开云雾,洒在雪地上的阳光被反射得更加明亮,几欲晃盲人眼,但是温度却在往下滑,比之前阴冷。
周望感觉不到冷,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那扇严密的大门前,直到那扇不及整面高大铁壁三分之一的门朝外打开,周瞭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进去前穿的衣服,手里什么都没拿,周望听见他把蓬松白雪踩出咯吱的细小声响。
“哥。”
周望像小孩似的,高高瘦瘦的青年,步伐轻快地跑过去,没头没脑地就把周瞭抱了个满怀,抓着哥哥的后颈使劲把人往自己胸口塞。
周瞭抬起手给他顺毛,抬到一般蓦地顿住了。
周望趁旁边没人,偷偷咬了他的耳朵。
百里宣正朝他们走过来,车旁边站了个司机模样的男人,天光那么亮,周瞭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伸手推开了弟弟。
周望莫名地看着他,也不磨叽,将他的手一把捞住,握在手里怎么也不放了。
他被关押了那么久,先后经历两次审判,差点以为自己永远都见不到哥哥了,直到昨天闭庭,又被证实他算不得十恶不赦的凶手,逃过一劫后他都还恍惚,毕竟这个年纪初逢变故,没法做到处变不惊。
但是眼下他都调整好了,周瞭也脱了罪,他觉得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规。
没错,甚至是一条更好的、崭新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