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江珩解了疑惑。
“送谁?”江珩问,他清楚知道不会是送他。
“诚王世子。”邢大娘还在狱里,她明日要走,又是和长公主相关,她想拜托李明修替她照拂着一二,更何况,上次韩骁的消息,她还没好好谢过他。
果然。
江珩的手从那画匣收了回来,“想来是幅好画。”
邓隋看着他,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答了声,“八千两,黄不兴的《早春图》。”
江珩眼里渐渐幽沉,这是用他给的银子替李明修买心头好?
“邓隋。”他语调轻缓,带着关心,“把湿衣脱了吧,仔细着凉。”
邓隋没有动。
“怎么?怕我看啊?”江珩伸手想替她拂开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叫她躲了过去。
昨晚今日,她避了他两次。
他微挑着眼,收回手,笑道:“邓隋,还生我气吶?”
“江珩。”邓隋问:“带我去北境的事还作数吗?”
“一言既出,哪有反悔的道理?”
“那好。”邓隋有些累了,她在桌边的圆凳坐下,低着头,声音平静:“我们之间的荒唐事到此为止。”
江珩静默了一瞬,忽地笑笑,他来到邓隋面前,蹲下身,抬头去寻她的眼,“真要同我断干净啊?你舍得?”
不等邓隋回答,他已经单膝跪地,去拉她的手,声色有些沉,“可我舍不得,邓隋。”
他总是有叫人轻易原谅他的本事,邓隋无奈地想,她的负隅顽抗显得是个笑话。
邓隋挣了挣,他却抓过她的手往自个儿脸上打,邓隋惊得都要跳起来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打人不打脸,更何况是高在云端的他?
“我不好,惹你不高兴,你要是不解气,再打一巴掌,嗯?只是别说分开这样的负气话,邓隋,我真舍不得。”
他深情款款地看不出半点破绽,至少邓隋看不出,他做戏的本事太过高超。
她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想从这深情里看出半分真心。
姨娘们阅男无数,经验丰富,据她们所说,男人的新鲜感短则日,多则一年半载。
舍不得……邓隋只知道,他是极喜欢她的身子的。
目的已经达成,她还要继续和江珩厮混吗?邓隋犹豫起来,她从来喜欢提前筹谋,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感,可现在,这个男人在逼迫她给答案。
他能高高在上将银钱砸她脸上敲打她,又能伏低做小跪在她面前扇自个儿的巴掌说他舍不得。
邓隋的心跟被油煎般。
她的目光定在他腰间的荷包上,认命地闭上眼,不知日后深陷苦海时,会不会换成她苦苦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