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散步散了快一个小时,到了分岔路口,他们相互换回了衣服,以独特的方式互道晚安。牛可清抬抬眼镜,绅士十足,“好梦。”“相比起好梦,”古伊弗宁唇角一提,“我更想做个有牛医生在的春梦。”牛可清已经对他的骚话免疫了,不羞不臊,还煞有其事地点头,“好啊,那我今晚裸睡,争取一丝不挂地到你梦里找你。”隐秘的浪漫蔓延开来,伴随着暧昧的话语在月色下骚动,如同暗香。两个人及时刹住心痒难耐的感觉,转身,各回各家。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牛可清再次去了那档广式宵夜摊。不是因为饿,也不是因为馋,也不知是因为什么。那时他刚下夜班,回到小区里停了车,顺着记忆中的路,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宵夜铺。牛可清走进铺内,里外只有寥寥几桌客人,一眼就看全了,并没有他想看见的某个身影。“又说经常来,骗人。”男人略失望地嘀咕着。他本来还想好一大堆“偶遇”的说辞——“这么巧啊古医生?”“一起拼个桌?”“吃完散步吗?”这些打好的腹稿全都作废,因为某人不在。牛可清还是找了张桌子坐下,按照记忆中的菜单对老板喊:“叔,来两碗不是,一碗艇仔粥,走葱姜。一份干炒牛河,少油。一瓶啤酒,冰的。”末了,他想想还是改口,“算了,冰啤酒就不要了。”周遭缭绕着浓浓的油烟味,牛可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桌上摆着熟悉的艇仔粥和干炒牛河,裹挟着鲜香的锅气,味道依旧诱人。各种凌乱的想法纷纷扰扰,他尝了一口面前的东西,却好像……不是那个味儿了。深海恐惧症“每片海沉浮着不同的景致,也翻滚着各自的危险。生活也是、人的欲望也是。”——蔡崇达在某个阴云密布的雪天,他们约在牛可清的家里,做了一次。其实牛可清也从不把炮友带回家,但是良好的教养告诉他:做人就得礼尚往来。既然古医生带他去了一次家里,那他自然也应该把人带回家里一次,以示礼貌。再说,他们有长期发展这种关系的共识,总不能每次都去开房,既然彼此都是独身,那带回家里也很正常。这么说来,古伊弗宁也是他的例外。做前,牛可清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古伊弗宁颇有要跟他鸳鸯戏水的兴致,却被牛医生无情地拒绝了。看着从门缝里探进来的脑袋,牛可清一根手指戳在那脑门上:“两个人洗太挤了。”“你家浴室能装下二十个我。”古伊弗宁说着,又狡猾地伸进一条长腿,牢牢地卡在门框处,想把门缝再挤开一点。面对好色的熊孩子,牛可清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脑壳蹦:“不急在一时,先让我好好洗个澡不行?”“……好,那就先放过你。”古伊弗宁捂着发疼的额头退了出来。吃了个闭门羹,郁闷的古医生只能抱着毛巾走进了另一间浴室。洗完出来的古伊弗宁擦着头发上的水,就看见牛可清也刚好从浴室出来,于是性瘾发作的古医生化身豺狼,猛扑上去。他将牛可清一把抵在身后的墙上,轻轻地吸对方脖子上的气味,“噢?喷香水了?”牛可清:“闻出来了?”刚才洗完澡后,他想着待会儿要干的事,便拿出“大杀器”往身上喷了一点。这香水的味道挺特别的,是香草根混合着松木的味道,恬淡自然如山间森野,很是清新好闻。“这可不是你家沐浴露的味道。”古伊弗宁刚刚在他家洗过澡,现在身上的味道跟牛可清身上的可不一样。他又深深吸了几口,琢磨半天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来了个接地气的描述:“嗯,有种牛吃草的味道。”牛可清恼他又说鬼话,捏着他的鼻尖训话:“狗鼻子,瞎说什么。”“狗鼻子”埋进他的肩窝里使劲嗅,像要把面前这只小牛的气味都吸进去。“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喷的也是这种,”牛可清配合地后仰起头来,将露出的脖子往对方鼻尖上凑,“好闻吗?”古伊弗宁又将头埋进他的颈脖里,鼻尖一下一下地剐蹭,不知是在嗅还是在蹭,弄得牛可清一阵,“好闻,你是这香水变的吧?”这香水的味道一闻浅淡,细嗅蛊惑,前调性冷淡,余香性奔放,就像假斯文的伪君子。——跟假正经的牛医生像极了。“嗯?”牛可清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算是看出来了,对方很喜欢这香水,眉目里的柔情和色念简直掩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