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处寂静的厢房内,宁王左右一顾,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推门而入。房间内立着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戴着银色面具,让人看不清面容。听见开门声后,他转身,主动摘下面具,露出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此人正是被朝廷追捕的洛家嫡幼子洛明畅。宁王只哼笑一声,毫不掩饰地讥讽:“没杀成功?”洛明畅并不介意他的冷言相对,神态如常,反唇相讥:“这次是我大意了。你不也没娶到顾卿蓉?”更何况,女皇已经下旨,顾卿蓉即将成为景王的侧妃。“你!”宁王瞠目气结,又欲说些什么,洛明畅却笑道:“王爷息怒,正事要紧。我们是盟友,互相排挤又有何好处?”宁王只好把火气咽下,顿了顿,道:“和卫国联系得怎样了?”洛明畅深深一笑,“王爷尽管放心,我已经办妥了。我们必成大事!”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在心头肆意蔓延,洛明畅一直在等着,等着可以把女皇踩在脚下,重新光耀洛家门楣的那天。崔家得以沉冤昭雪,上门来的客人又逐渐多了起来。崔文让经此一劫,锐气已然消磨大半,常常闭门谢客。他告诫自己的儿子,千万要谨言慎行,否则稍行差错,元气大伤的崔家又将被拖入另一个深渊。或许只有少数人才看得明白。若不是女皇默许,存心要打压崔家,又何至于方家如此简单就将钟鼎之家的崔家摧垮?崔陌舟倒逐渐在朝廷上崭露锋芒,女皇很是欣赏他,也愿意提拔他。姜岁玉和崔陌舟当了同僚之后,见面的机会倒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地在碰面,让她稍显尴尬。一日放衙后,姜岁玉和受两位同僚之邀,到酒楼共饮,上楼时可巧见到了同是与同僚谈事的崔陌舟。在场的人都知道姜岁玉和崔陌舟之间的纠葛,顿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回避。倒是当事人比较自然,崔陌舟主动问好:“县主近日可好?”姜岁玉笑了笑,“一切都安好,劳你牵挂。”“不如一起喝一杯?”崔陌舟提议道。姜岁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怕同僚会介意,所以迟疑地看了他们两眼。同僚主动解围,笑道:“人多热闹。”引路的小二机灵,察觉到情况不对,做出请的姿势,带着几位贵客一同进了个干净雅致的厢房,生怕这他们会闹出什么事,他这小店可折腾不起啊。几人入座后,酒菜陆陆续续就被送了上来,气氛逐渐缓和。又见崔陌舟熟稔地给姜岁玉夹菜,“县主,喝酒之前先用点菜垫垫肚子。”其他人神色各异,眼观鼻鼻观心,不由得想起先前的传言:长乐县主与崔陌舟不和是假,两情相许是真,就等着陛下赐婚呢。一位口直心快的主事直接就问了:“县主和崔郎君何时成婚啊?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姜岁玉正饮着酒,闻言,差点没把酒水给喷出来,反倒被呛得不轻,连声咳嗽,脸都涨红了。她心里觉得荒谬,当即否认:“胡说!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我和崔郎君的关系清清白白,岂容他人乱言?”主事讪讪一笑,不好意思道,“是在下误信谣传,两位莫怪。”崔陌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递给姜岁玉一条干净的手帕。她随手接过,擦去滑到下巴的酒水,就连姜岁玉都没发现自己的态度多么自然。根本不像她否认的那般清白,反而像是在欲盖弥彰。金秋已过,寒冬将来。上京正值多事之秋,镇宁司捉获了一批渗入宣朝的敌国势力,其中除了平民百姓,不乏表面忠心耿耿的臣子。女皇大怒,下令要肃清逆贼,姜岁玉身为女皇的一把利刃,此时更是忙得脚不着地。这日女皇要前往护国寺上香,陪同前往的女眷中除了太子妃、景王妃,还有即将成为景王侧妃的顾卿蓉。朝堂中最不缺少的就是人精,女皇赐婚给顾卿蓉的目的实在太明显了,稍稍一揣摩就能明白。太子自小多病,日益衰弱,眼瞧着就要不行了。而今景王的双腿已经能直立行走,与常人无异,而且景王的性情宽厚,天资卓颖,身为女皇陛下的幼子,毫无疑问,将来必能继承大统。所以需要身份不凡的贵女来给他加持,锦上添花,地位更加稳定。是以太子与太子妃的境况略显尴尬。护国寺恢宏广大,香火缭绕,钟声阵阵,长幡随清风而动,檐角下挂的铜铃声声作响。寺内的僧侣们衣着整洁,井然有序,为了不冲撞贵人,把一些闲杂人等都清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