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恒轻笑一声:“父亲所要追求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这一天终究会来临的。”
他捏捏小龙崽的尾巴,换来小孩儿嗷嗷一声反抗,于是谢清恒又捏了一下。
看着一边走路还要一边躲小龙崽小爪子的谢清恒,谢景丞总觉得弟弟脑子不太好用。
……
边关线。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他们才到不久,就有车顶上打着辰国旗帜的马车从风雪中摇摇晃晃驶了过来,应王看着旗帜上那熟悉的辰国标志,嗤笑道:“我觉得我的过去简直就是个笑话,这二十几年我寄人篱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墨亭正背对着他窸窸窣窣拿什么东西,闻言停下了动作,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哥:“现在想这个没用吧?反正我是已经打定主意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应王:“这两种结果有区别吗?”
“有的。”谢修悯看不下去了,上前来帮着温墨亭将他正在掏的东西拽了出来,又长又大的包裹差点把应王撂倒,后者吓了一跳,往旁边躲开:“这什么玩意儿?”
温墨亭小心翼翼抱着包裹,将其解开一角露给他看:“是珩儿的弓箭,他在我临走前送给我了。”
“……是他一直不离手的那柄弓?”应王早就听说珩亲王手中有这么个好东西了,只是他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机会亲眼看一回,毕竟没有温墨亭这层关系在的话,他实际上和珩亲王关系不怎么好,甚至在珩亲王眼中看来,他只是一枚任人驱使的钉子,眼线罢了。
应王小心翼翼上手摸了一下保养得极好的弓身,赞叹不已,不忘问道:“你带弓箭来做什么?”
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因为学会了新的技能,温墨亭现在并没有想太多,反而是对即将发生的事跃跃欲试,应王看他兴致勃勃地让谢修悯给他将弓箭装到背上,也没空理自己,只好转头问谢修悯:“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造反啊。”谢修悯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鱼啊”似的,帮着温墨亭弄好了弓箭之后又将他扶住,以免他站不稳,珩亲王用的弓箭太过于沉重,没练过武的拿着还是有些压手,“比如杀个使节之类的,怎么也得让小皇帝知道我们的想法是不是?”
“你打算让他来?”应王不敢置信指向温墨亭,“他怎么做得了这种事?”
他就算和温墨亭相处时间不多,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就算流浪这么多年,他恐怕也还是个没见过多少血的人。
要他杀人?
谢修悯摇摇头,道:“我不会让他的手上沾血的。”
成为君王的路上,并非需要一双沾满血污的手,至少他不会让温墨亭被人命左右。
应王看着他的脸色,心中忽然一惊,谢修悯说的造反,好像和他说的并不是一个意思,然而他并没有再发出疑问,如今的他已经无处可去,谢清恒在哪里,他应枫就在哪里。
“走吗?”在两人说话间,温墨亭已经找好了藏身的山头,这次“会面”他这个穹北王不打算简单出场,他要找个机会将盖在应王脑袋上的“罪过”全都揽到自己身上,“马车已经快到了。”
谢修悯手探进小夫郎大氅里头,揽过他的腰带着人三下两下踩着硬冰上了山,两人今天穿的都是浅白色的衣服,上了山后几乎看不见人,倒是十分掩人耳目。
杨克转个头的功夫,穹北王就不见了,不过他最近怪事见多了,之前也已经商量好了计划,他并不好奇那两位去了何处,只是对应王道:“殿下,那边人已经到了,是个宦官。”
应王只好先将温墨亭的事放在一边,跟着杨克走向了边关线,线外那宦官似乎对被拦在外头很不满,正在低声叫骂。
事到如今,应王也不得不相信所谓的封地,所谓的继任无非都是贺诩斩尽杀绝的借口——不管是谈判的使节,还是传话的人,都不该轮到宦官来担任,贺诩要么是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要么就是对于他的处置已经放任不管了。
“大胆罪臣应枫,我奉皇命而来,押送你回京听罪!”那宦官长得尖嘴猴腮,见应王跟在杨克身后走过来,顿时亮了眼睛,“我劝你最好乖乖配合,这一路上还能少受点罪!”
应王朝他一伸手:“圣旨呢?”
“你这等罪臣还敢要求看圣旨?”宦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指着他道:“皇命在此……”
“没有圣旨我就当你是胡言乱语,污蔑皇亲国戚是什么罪名,我猜你要比我清楚。”应王一字一句道,“要么给我圣旨,要么死——不过我想宣王可能不屑于用假圣旨来敷衍我吧,毕竟他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
宦官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眼看着杨克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他却是突然想起那位交代的话:“我……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你不想和我走可以,不过得让我将龙头带回去复命!”
宦官本人并不知道所谓龙头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上头那位在和他们打哑语,看见应王脸上的怔愣和震惊,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这人的软肋,正要得寸进尺继续挑衅,还没开口就被一箭封喉。
杨克和应王都以为是谢修悯放的箭,然而他们都不知道此时头顶的山顶上,温墨亭拉弓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难得大口喘着气,死死地盯着山下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声息,被手下七手八脚往回拖的宦官。
谢修悯担忧地看着他,轻声道:“不要相信他的话,我还好好站在这里呢……墨亭,回头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