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没来得及问,你哥当时得的什么病?他葬在哪儿?”
“我本来想这事儿就算了,你不找我讨债那就当没发生过,可那天既然遇上了,这钱也就不好意思再赖。”
“他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我还是学生,赚不到太多钱,先还你三万,剩下的以后会慢慢还清的,计利息也行。”
“我不差钱。这样吧,跟我去个地方,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聊什么聊!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时影急红了脸,“都说了会还你钱的!以后不许打听我的事,也不许骚扰我,听到没!”
“‘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句也是你哥哥的口头禅。”岑非拿起钱包和车钥匙,穿上西装外套就往门外走去,路过时影身边时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吧,聊一聊。”
“聊……聊你妹!”时影抓起茶几上的钱,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04
“你要带我去哪儿?”时影终究是乖乖坐上了岑非的副驾驶,只是他的大提琴丢在了后座,手上没抱点什么的感觉让他有些坐立不安,“警告你,我跟我哥不一样,你别耍花招,我可不是好惹的。”
“知道你不好惹,上次的伤现在还疼着。”岑非半开玩笑说,“放心,我今天没喝酒,不会耍流氓。”
时影“哼”了一声,把腰后的坐垫抽出来抱在了怀里,安静闭了嘴。
汽车拐过三个弯,街道变得狭窄,路面渐渐被一片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遮蔽,刺眼的阳光被树叶间的缝隙切碎,斑斑驳驳地落下来,夏日里的燥热霎时就变了色彩,显得清凉不少。
时影大概认得这是哪里,这边一带他来过几次,是旧时的租界使馆区,也是全市最有风情地价最昂贵的一块区域,街边有很多上世纪初留下的老楼,有一些被改建成了各种新式的咖啡厅、酒吧和艺廊。
车最终停在了一个精致的别墅小楼前,绿茵茵的爬山虎覆满了整面楼墙,与院中的树木花草连成错落有致的一片绿。
时影下车后忙不迭地又把琴箱抱在了怀里,一回头才发现这里静悄悄的,既不是咖啡厅,也不是酒吧餐厅。
“这哪儿?”
“我的工作室。”
“哈?”
“看来你哥没怎么和你说起过我。”岑非缓步上前,推开了楼房的玻璃大门,“他没有告诉你,我以前还是个文艺青年,一个摄影师。”
时影张望了一下四周,看到门边的石墙上嵌着一块木牌:尘飞摄影工作室。
“尘飞是什么梗?谐音?”时影懵懵地问。
“人生如无物,万事皆尘埃。”
时影不屑地撇撇嘴,跟了上去:“要论装逼还是你们有钱人厉害。”
工作室里静悄悄的没有客人,仅有的一名女员工听到了声响,起身出来迎接:“岑总,你今天来得好早……”她注意到岑非身后的时影,突然说不出话了。
时影一看那人是个孕妇,挺有礼貌地“hi”了一声,岂料对方根本不回应,只是盯着他的脸没完没了地看,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介绍下,这是方小雅,工作室的行政主管,你叫她小雅姐就好。”岑非指了指孕妇,又指指时影,“这是时影,我弟弟。”
“弟你妹啊你弟弟!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爸爸!”时影一听就炸了。
方小雅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
“我带他楼上坐一会儿,小雅,麻烦你给拿点儿喝的上来,我要咖啡……你喝什么?”
“我不喝!”时影气鼓鼓地说。
“那也咖啡好了。”岑非替他做了决定。
“我不喝咖啡!那个……要可乐吧,冰的……笑屁啊不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