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可笑道:“是啊,既然我不是渣女,那宫徵羽肯定就是渣男。”石阳皱着眉,忍耐半天还是说:“我倒不是想替他辩解什么,我就是觉得事情可能没我们想得那么简单。”文乔沉默了一会淡淡道:“阿阳,事情还能有多复杂?说到底不过是结束一段婚姻罢了,牵扯不到任何其他利益,我家境一般,他家境不错,但也没有好到李嘉诚那种程度,我们之间涉及不到豪门恩怨,那就只能是夫妻感情问题。”她站直身子,拍了拍石阳的肩膀,“他要和我离婚,大约真的只是像他说得那样,我身上没他喜欢的那个味道了,他对味道多执着你应该也知道,事已至此,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疑惑,都别再提了。”文乔望着关上门的厢货车,一字一顿道:“已经全都结束了。”语毕,她转身进了屋,最后朝石阳笑笑:“不管我和他怎么样,我们的关系都还是很好的,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难处,有我可以帮忙的,随时联系我。”文乔这样好,这样善良温柔,石阳哪里顶得住。他特别感性,眼睛都红了,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了:“乔姐……”文乔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狠下心关上了门。门关上的一刹那,石阳眼泪掉了下来,半张着的嘴里是未曾吐出的疑虑与不舍。文乔靠在门内自嘲地想,仅仅是石阳掉眼泪就让她如此心软,如果宫徵羽当着她的面掉眼泪,那大概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吧。失败,真的很失败。文乔摇摇头,起身走进屋里,走进这个再也没有宫徵羽半点痕迹的,属于她一个人的家。晚上的时候文乔梦到了宫徵羽,梦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宫徵羽刚回国,文乔是在机场接机,帮教授接个重要的学者朋友。教授没有对方照片,只说对方是中国人,模样周正,穿着黑西装,还戴眼镜,身边只有一个随行助理。文乔把这位学者的特征记下来,在接机时就主要盯着穿黑西装,带着一个助理并戴眼镜的男性。然后她就看见了宫徵羽。宫徵羽实在太出挑,哪怕只是黑色的休闲西装,不怎么正式,甚至里面的浅灰色衬衣领口纽扣开着,不像严谨的学者,但他戴着眼镜,彬彬有礼,面色清矜,也让文乔第一眼觉得他就像个博学多才,清高傲岸的学者。然后她就冲动了。她以为自己找对了人,举着牌子迎上去,热情四溢地打招呼:“欢迎您,欢迎您回国!”宫徵羽先是打量了她一会,然后才去看她举着的牌子,牌子上写着个陌生的名字,也为他心中的疑惑给出了答案。这并不是来接他的,只是认错了人。文乔并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也不知道宫徵羽一眼就发现她认错了人,她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困惑为什么宫徵羽当时就知道她接错了人,还任由错误发展,跟着她离开了机场,接受她妥帖的招待。那时跟在宫徵羽身边的石阳也不知道。但后来他们都知道了。一见钟情这事儿听起来不靠谱,不像是宫徵羽这种人会产生的情绪,但它就是出现了。所有解释都压了下去,在文乔那对漂亮清透的猫眼注视下,宫徵羽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跟着她走了。她把他当做另外一个人诚恳又温柔地招待,而因为这份误会产生的纠葛,让他们从此名正言顺地来往了起来。文乔从宫徵羽静静听她说话、看她笑看她闹的画面中醒过来。她发现枕头湿了,原来她做着梦竟然哭了,还哭得那么厉害,把枕头都哭湿了。吸了吸鼻子,文乔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洗手间收拾自己。洗脸的时候,文乔又想起了梦里的画面,脑海中像在放电影一样。她告诉自己不准哭了,可想到他们曾经多么好,多么恩爱,宫徵羽多爱她,会怎样安静专注地听她说话看她胡闹,她就受不了现实。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至今都觉得很不真实,好像从他提出离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别人的事,好像她只是睡着了,不多时就会醒来,然后发现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但这到底不是梦。他爱她的样子,那才是一个梦。文乔捧住了脸,眼泪不断落下,她不断深呼吸,借此来平复自己混乱的心,但一点用都没有。她眼前是宫徵羽第一次送她礼物的样子,是她问起他为什么不当时就告诉她接错了人时他讳莫如深的笑,那个笑太迷人了,暧昧、恳切又专注,似有若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他眉梢眼角都带着像他创作出来的香水那样复杂迷人的味道,她只在他这种状态撑了几秒钟便丢盔弃甲,毫无抵抗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