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落水一案虽还未查清,大抵该是杭贵妃所为,如果说往皇帝伤口撒盐逼李蔚光辞官,是杭贵妃一招险棋的话,那么眼下周如沁落水呢,目的何在?眼下杭家覆灭,五皇子一党被剪得七七八八,杭贵妃何必为了个周如沁大动干戈。除非,她还有别的目的。容语抬眸,无数人影嗡嗡地从她身后掠过,沿着木栈往西南角涌。包括皇宫侍卫。声东击西!容语心猛地一沉,用力拽住朱赟,“你去西边救周如沁,我现在回东宫!”朱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他还未问完,只见容语已跳上小舟,双手划桨如离箭般朝皇宫方向驶去。容语在舟上匆忙将裙衫褪下,露出里面一身雪白的劲衫,又迅速把头顶的发饰给抽除,随意将万千乌丝一转,系入一白玉小冠中,她飞快地做完这一切,提气一跃,人如离箭般掠至西苑门口,给守门侍卫看过通行腰牌后,打西华门入宫,迅速朝东宫奔去。只希望她还来得及,能救下朱承安。杭贵妃与五皇子已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他们一定不顾任何代价袭杀朱承安。奔至武英殿附近,迎面看到一道脸熟的身影往西面跑,容语上前拦住他,“你怎么在这?你家校尉呢?”此人正是王桓在虎贲卫的副将。那副将气息不稳回,“校尉的妹妹在南湖失踪了,校尉大人已往那边赶,属下正要去那边与校尉大人汇合。”容语听到这里,心凉了一大截。她和王桓都被人调虎离山,东宫大概率已出事了。容语将他推开,加快速度继续往前疾行。苍穹如墨,似有夜风从四面八方汇聚。原有的侍卫大半被抽去西苑寻人,整个皇宫太安静了,安静地令人发慌。不知打哪来的夜猫子窜到高耸的红墙,红墙上被搁了一盏年久失修的壁灯,壁灯映得它那双眼格外幽亮,它环扫一眼,想是嫌高墙太过显眼,撅起屁股,又往墙下草丛里一窜。容语用最快的速度奔到东宫门口,直接略过守门的侍卫,纵身往内殿掠去。内殿空空如也。她又往东跨过月洞门,来到梨园。梨花早谢,只见荫荫茂盛的梨树下,一道玄色的身影如画,手执文卷静静矗立着树下。他嘴里默念了几句诗词,抬眸,见一道俏影扶墙而立,她眼中苍茫的疾色落在他瞳仁里,不经意拨动了他心底那根弦。他仿佛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笑意融融,“卿言,你回来啦”容语气喘吁吁来到朱承安跟前,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一番,确认他无事,失声道,“殿下,你一直在这里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好好的呢,怎么了?”朱承安嘴角的笑意不减,摊摊手问她。容语微愣,她刚刚太过着急,以至于不曾发觉这一路寻来,东宫四处都是安静的,一切如常。难道是她错了?一切皆是她多想?不,她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依然存在,心咚咚地似要膨出胸壁。如果声东击西的目标不是东宫,还能是什么呢?容语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猛地回眸,目色惊异望向巍峨的奉天殿。奉天殿有两层守卫,外层由羽林卫,虎贲卫,金吾卫等上十二卫轮番戍值,分守奉天殿各处宫门要地,内里还有大内侍卫负责皇帝个人安危。论理,奉天殿守卫森严,固若金汤,一只鸽子都飞不进去。可如果柳云被策反,局面便截然不同。柳云乃司礼监秉笔,领御马监提督,御马监是个什么样的衙门?相当于外朝的五军都督府,下辖四卫军,四卫军皆选良家子弟及边境久战的精锐成军,对外可抗击外侮,对内可镇压反叛,战力在羽林卫等十二卫之上,被称为禁军中的禁军。关键时刻,也可戍卫宫城。今日南湖出事,羽林卫与虎贲卫均被抽调去寻人,柳云以护卫皇帝为由,临时调四卫军增戍奉天殿极有可能。原先司礼监几位大珰,对各位皇子有所偏颇,皇帝心里是有数的,柳云平日亲五皇子一党,刘承恩常替四皇子说话,可无论谁,都不敢挑衅皇权。柳云是个聪明人,定不会轻易倒戈,除非杭贵妃以非常手段逼迫他。容语脑海飞快掠过这些,神色绷紧与朱承安道,“殿下,请您带着刘吉去司礼监寻我义父,着他去奉天殿救驾!”朱承安脸色顷刻沉下,“卿言,发生什么事了?”容语神色苍茫,“我还不知道,我现在去奉天殿,但愿一切是我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