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闲临点点头,他正好想去一趟医疗室。
门口放了两堆箱子,一些用白布条封住,写着麻醉等药名,他绕进去,里面两三位光膀子大汉围住老医生在说话,右上角的任锌抱膝缩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他又瘦了很多,两颗眼球微微凹陷,正望向走进来的纪闲临。
“爷爷,有人来了!”
交谈声戛然而止,老医生上下扫量几秒,道:“小锌,你跟他一起把药箱搬进储物房,贴了白带子的放外边。”
任锌从木凳上跳下来:“走吧。”
纪闲临顿了几秒,跟上任锌。
“白带子的我拿,剩下的你搬。”任锌边说,边用力抬起一个箱子。
没走几步差点栽倒,纪闲临按住箱底替他稳住:“小心。”
任锌停下后躲开:“没事没事,你搬你的吧,我可以。”
说完就跑进里屋。
纪闲临觉得奇怪,但也没太在意,搬到第四箱的时候,他在外面停了一会儿,见任锌从医疗室里出来,他把人叫住:“能问你件事吗?”
“你少打听这里的事。”任锌一眼看穿了纪闲临的心思,两条纤瘦的胳膊搭住白条子,正好掩了一个麻字,他抿唇,朝里面窥了一眼,道:“你今晚干完就辞职吧,其他高薪工作不是找不到,干嘛非要做这个,这里脏,你也待不舒服。”
“你想上学吗?”纪闲临问,见任锌疑惑地睁大眼睛,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想上学吗?”
“你,你想问我的问题就是这个?”任锌无意识摸向口袋里的书,眼神怯怯地又看向医疗室。
他关上门,留出一条缝,抬头看纪闲临,一纵金黄的光沁在左边的眼珠子里,“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就是觉得你很想读书。”纪闲临扫了眼他摸口袋的动作,说,“那是本医疗书吧,你经常看,都翻烂了。”
“外面烂了,里面没烂,我保护得很好。”任锌低下头,抓住粗糙裤料子里的书,书一直贴着大腿,都有点温热了。
“既然这么想学,为什么不去上学?要一直待在这,稍不留神就会挨骂从,吃不饱穿不暖,还随时可能被一锅端,要是被抓住了,”纪闲临说,“会坐牢,到时候你连医疗书都看不了,更别提读大学了。”
“你说得轻松。”任锌搬起一箱,朝前走两步,葡萄似的眼珠子全部移进光亮的地方,他苦苦一笑:“我跟你不一样,我走不了,你能走就快点走吧。”
纪闲临在他将要走进房间时说:“我能帮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任锌回头,“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帮我,更何况,你也帮不了我,你一个人能干什么,你能把这里端了吗?就算你端了,你能保下我吗?我从12岁就在这里了,待了十年。”
他说完,转身走了。
纪闲临在原地站着,也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他连这里的背后人都没找到,都不清楚,怎么有胆量说出我能帮你这句话来。
不过他真想一锅端了这里。
他搬掉最后一箱,坐在医疗室里休息,任锌还捧着医疗书认真看,但纪闲临知道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这或许跟他打联盟一样,喜欢的东西来多少次都不会厌烦。
“这里面都讲了什么?”纪闲临把就近的麻醉箱子搬到任锌旁边,凑近瞟书里的内容,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