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俩人就凑近了一起偷偷欣赏起眼前的“风景画”。
游泳馆的陶瓷砖本就在一片大面积的薄蓝色中,穿插点缀着呼应外墙的卡布里蓝,部分马赛克感的装饰让眼前的画面虚幻了起来,一身品绿的严冬犹如一株明亮而柔美的水草,在干净的蓝色“画布”上摇曳。夏末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照射进来,蓝桉果的香气愈发浓烈,正好加入年轻的肉体发射出的灼热,又为这副干净的“油画”输送着生机。
练了半天,严冬和荀阳都微微出汗,荀阳用手示意可以休息了,捎带着给严冬递了瓶水。
“谢谢……那你比我大两岁,还是我学长了。”
严冬一边拧着瓶盖,一边观察荀阳的表情。
他一边喝着水,一边两眼瞧着别的地t方,像是不敢直视严冬。
“还真是,不过看你挺脸生的,你呢,你见过我吗?”
“小孩子哪有什么记性,何况还差着两个年级。”
“也是,那现在认识也是缘分了。”
“是,救命恩人。”
“说不定我命里旺你。”
说完这话,荀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概他也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严冬听完,也不再敢直视他,只是幽幽地说出一句像是藏在心中很久的话。
“是啊,太阳一出来,冬天就暖了。”
荀阳一怔。
严“冬”。
荀“阳”。
原来她是说这个。
荀阳的记忆被猛地拉回小学五年级的课堂,那是他人生的最后一节课堂,也是他生命里最后一抹阳光驻留的时刻。
老师在讲台上念着林海音的《冬阳·童年·骆驼队》。
骆驼队来了,停在我家门前。
我站在骆驼的面前,看它们吃草料咀嚼的样子。
……
骆驼队伍打头儿的那一匹,长脖子底下总会系着一个铃铛,走起来,“铛、铛、铛”的响。
“为什么要一个铃铛”我不懂的事就要问一问。
爸爸告诉我,骆驼很怕狼,因为狼会咬它们,所以人类给它们带上了铃铛,狼听见铃铛的声音,知道那是有人类在保护着,就不敢侵犯了。
我的幼稚心灵中却充满了和大人不同的想法,我对爸爸说:
“不是的,爸!它们软软的脚掌走在软软的沙漠上没有一点点声音,你不是说,它们走上三天三夜都不喝一口水,只是不声不响的咀嚼着从胃里倒出来的食物吗一定是拉骆驼的人类,耐不住那长途寂寞的旅程,所以才给骆驼带上了铃铛,增加一些行路的情趣。”
爸爸想了想,笑笑说:
“也许,你的想法更美些。”
……
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又来了,骆驼队又来了,但是童年却一去不还。冬阳底下学骆驼咀嚼的傻事,我也不会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