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盈她们班在走廊的尽头,挨着直饮水机,那几天下课接水的人大幅增长,以至于排起长龙。
都是来看谢凛的。
孟盈倒是没什么太明显的感觉,她的水都是谢凛接的,他坐不住,下课就没了人影,顺手拎走她的水杯,再弹一下她脑袋。
上课才见人影。
也难得规规矩矩上课。
但他不听课,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游戏,偶尔拉一下她马尾。
一把痞气。
偏在她这儿无聊又幼稚。
那段时间孟盈精神头不好,天天犯困,课也因为之前的请假落了不少。
有天午后的化学课,教室里只有三台电扇在转,闷热的天气让人犯困。
她的手撑着脸,困得头一下下轻磕,被化学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她没听,耳根刷地红了,侧脸还有道笔压上去的印,特别轻,红红的。
好学生总是对老师的批评格外敏感,老师严厉的目光落过来,她面上乖乖站着,其实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
然后胳膊肘被纸团砸了一下。
她愣了愣,全班的目光已经转到她后桌,发出一阵阵起哄的声音。
化学老师扶了下眼镜,示意她坐,目光瞪着她身后:“谢凛!”
谢凛当了几年的不良学生典型,对这一套流程都很熟悉,懒洋洋站起来。
椅腿跟地面摩擦,她闻到少年身上薄荷洗发水的味道。
很清爽。
“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化学老师问她。
她展开小纸条,余光瞥见谢凛脸上的笑意。
他的手指虚虚敲了敲,三下长,一下短。
心神回到纸条上,她乖乖读——谢凛天下第一帅。
全班哄笑。
谢凛举了下手,挺痞地跟化学老师做了个求饶的手势。
“我去罚站,老师。”
这事过后,谢凛还多了个年级帅草的头衔。
后来孟盈问他从哪儿找到这么一句,谢凛说游戏直播的时候不知道谁打在弹幕上的。
那会儿谢凛做了挺多兼职,其中一个就是游戏直播。
她羞恼得脸颊红。
谢凛说真是好学生,还好没手抖,把更肉麻的一句抄给你。
更肉麻的一句—我喜欢你,谢凛。
当时刚下下午最后一节课,走廊里都是笑闹的学生,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一窝蜂奔向食堂跑饭,小操场“德泽立远,少年鸿志”的横幅被晚风吹得猎猎鼓动。
一个平淡又热烈的十七岁夏天。
后来她身体好了,谢凛也没再来过学校。
———
“所以哪只小熊是真的呢,谢凛?”她拿起箱子里那只有点旧的巴塞罗熊,问。
这只小熊脏兮兮的,熊头上有几块洗不掉的污渍,像从垃圾处理站被翻出来,再清洗过的。
谢凛把贝斯装在琴盒里,斜额笑笑:“你觉得哪个是真的,哪个就是真的。”
衣兜里的手机震动,是房东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