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啊,用过饭了么?”柳亭芳讨好道,“今日请京城御厨做的点心,我让人送过来让你尝尝?”
方念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说:“吃过了,并不怎么样。”
柳亭芳笑嘻嘻地走进来,站得离她近了点儿,“那……我请你外边吃去,如何?”
方念抬头瞪他一眼,将药瓶放到炕几上,“吃什么吃?我就想问问,方才我在走廊看到你,你躲我做什么?”
柳亭芳“哎呀”一声,上手轻轻拉住她胳膊,“我说你误会了,你怎么还不信呢?贺将军受伤这样严重,自然是怕别人知道,更怕你知道。怕别人知道是对他不利,怕你知道,那是怕你伤心呀!”
“他这是将什么都跟你说了?”方念问道。
柳亭芳媚媚一笑,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方念立时伸手打他。
柳亭芳捂着嘴笑起来,“你看,贺将军对你多有情义。我唱过那么多戏,都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
“那我也不管,总之你今日与他合起伙来骗我,让我很不高兴。”方念故意赌气。
“好妹妹,你怎么还生气?”柳亭芳无可奈何只能说道,“这么着好了,这月蜡烛店的分红我不要了,成不成?”
“一码归一码,我才不图你这点。”方念毫不领情。
“哎呀,那你说该怎么办?”柳亭芳已经无计可施。
方念就要他这般束手无策的状态,她笑了笑,一副早就谋划好的样子,“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帮了,我就不再计较这件事。往后,你便还可以找我玩儿。”
柳亭芳拿手点了点她,终于识破她的诡计。不过,帮个忙而已,他没什么不乐意的,“知道你就是想要交换条件。行,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方念招招手,让他离近一点,“你人脉广,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共党那边的人。”
柳亭芳一惊,瞪圆了眼睛,“你怎么打听起这个了?”他还想问的是,贺南霄知不知道这件事,如今抓共党的命令是越来越紧。然而,他没有问,继续听方念说。
“别问原因。”方念却没有多说,只告诉他该怎么做,“你只要帮我找到他就行了。那人应该是姓龚,原先老山那边的土匪头子。找到人以后,你替我转交一笔钱。并告诉他,这点心意请他花在抗日武装上。另外,若是日后贺南霄有难,请他务必看在这些钱的份儿上,出手相帮。”
柳亭芳听到这话,不由得呆住。贺将军怎会有难?即便有难又怎么会轮到与他立场相左的共党来救?
方念知道他的疑惑很多,但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往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总之,一定要保密,”她强调,“贺南霄尤其不能知道。”
柳亭芳不再多问,他点头,应允了下来,“放心,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谢谢啦!”方念闻言又灿烂地笑起来,“钱,明日再给你送来。好了,我先回,不用你送。你去隔壁帮他挡酒吧。”
“什么?!”柳亭芳惊异于她的安排,“挡酒?!不是只帮一个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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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辈子
方念离开南笙戏楼后,自己叫了黄包车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周亦宸家。
就在前两日,《淞沪停战协定》在上海英国领事馆签订。丧权辱国的条款引起社会各界群情激愤,纷纷痛斥国民政府的卖国行径,指责外交部的无所作为。身为外交部要员的周父,这些年来虽然为国积极奔走,但积贫积弱的国家始终难以与狼子野心的列强相抗衡。一身报国血空空挥洒,换来的结局注定无奈悲凉。“辱没家国”,是周父服毒自尽前留下的唯一绝笔。尽管后来被女儿及时发现,送医救治挽回一条性命,但老人家已是万念俱灰,不肯再说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