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是他自己而已。如果当时他能花更多的耐心,以更严谨的态度去研发lightan,就不会造成它的判断失误,最后导致了他姐姐的死亡。“你也没有错!”lightan的机械音罕见地波动起来,“an,我不是onster,你也不是frankenste!你做出我来没有错,你忘记温晞也不是你的错。你最需要的,是原谅你自己。”谈行止被它戳中了心事。当年在溪东镇,如果他能原谅他自己的存在,如果他能坦然地接受他自己,能坚强地和他的母亲、姐姐站在一起对抗谈啸原,也许很多结果都不一样。但他无法原谅他自己肮脏的身份。就如同现在,他还是没能原谅他的失误造成了姐姐的死亡,也没能原谅他忘记温晞后对她曾做的一切。“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向温晞求婚了?”lightan又一语中的,“你说过你不会再抛下她,可这次你又把她一个人留下了。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我只是在想,我是否太走运了一点?因为18岁的我做了一件善事,无论之前的我怎么伤害她,她都愿意回头陪着我。你觉得,这样对她公平么?”从温晞回到他身边开始,他先是欣喜若狂,其后却变得惶恐不安,甚至患得患失。无数个有她在枕边相陪的夜晚,他都搂着她在思考,温晞爱的,是不是只是18岁的他?但他早已不是18岁的模样。尤其是在谈母和姐姐走后,他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心里的一腔热血也被抽干了,早就不是温晞曾喜欢的模样。随着sissi的助盲软件项目逐渐收尾,他的惶恐与日俱增。他甚至觉得,他这样占有温晞,也是一种罪过。但一边害怕着,他又忍不住向她靠近,忍不住贪恋她的一切。他总觉得,他和她之间,可能还是会有个期限。等期限一到,等她明白过来,她爱的只不过是18岁的那个他,他还是会不得不对她放手的。所以到现在,他都还没想过什么时候再向她求婚。因为潜意识总觉得,他永远也等不到这天了。心境一变,他对她也有了距离感,像是想要提前先预演一下和她的分离。所以这次,他宁愿将她留在京都,也不愿将她一起带上。虽然一上飞机,他却又开始不停地想念她。“快把你这些该死的念头都忘掉啊!”lightan恨铁不成钢,“你们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你不能这么想!赶紧给我滚去求婚啊啊啊啊!”“好啦,我睡一会儿。”谈行止闭上眼睛,搪塞它,“你别说话了。”谈行止这次出行没有找助理陪同。飞机落地后,由人接送去酒店后,他就靠着lightan,自如地从酒店门口走到了房间,刷卡打开了房门。这家酒店名叫多米尼克酒店,是纽约ho区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他的房间在最高的45层,据说视野开阔、风景很好,尤其是日落时分,能俯瞰到河景。可惜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lightan向他描述窗外的景致:“落日低垂,像在亲吻河面,碎金铺满在了河面上,随风漾开,金光灿灿。”“你的文学素养提高了。”“谢谢夸奖,我最近在读小月推荐的《面纱》。”“怪不得她这么会骂人,原来她喜欢毛姆。”谈行止又想起什么,问lightan,“卫生间在哪里?我想去洗个手。”“嗯,卫生间啊,我看看。”lightan停顿了几秒钟,指示他,“你往左跨一大步,然后一直往前走,对对对,再往右一小步,好了,现在笔直往前走,不要停。”不疑有他,谈行止按照它的指示,一路走到底,膝盖却突兀地撞上了一个硬物。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胳膊就被人狠拽,拖带着他往前倾倒而去。天旋地转间,他感到自己被一双柔软的手臂裹挟住,躺落到柔软的床上,打了一个转后才在床中央落定。他大气不敢出,只感觉清甜的柑橘香扑鼻而来,而温热的吐息像一只若有似无的手,轻挠着他的脸庞。“你到得好晚啊。”温晞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惊得他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她扯散他的领带,“为什么坐长途飞机还要打领带?这么喜欢当衣冠禽兽么?”双脸“腾”地起了火,谈行止忽觉得口干舌燥。他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清了清嗓子,质问她:“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我定的房间,我不在这里,又应该在哪里?”温晞用手摘下他鼻梁上的智能眼镜,“谈行止,你能不能说话算话一次?说好了不丢下我,又一个人飞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她用领带的尾尖在他喉结上打转:“还是,这几个月每天都和我在一起,你早就对我腻歪了,来这里偷偷会你的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