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们家少爷、小少爷有什么事,我要你们以命抵命!”书童在岸上哭天抢地,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人群一哄而散,好像刚才都只是一场闹剧,仿佛没有人死去,也没有人被浸猪笼,只是一场剧幕上演,如今刚好落幕。书童的声音,水底下当然听不见。莫如歌看着南辛呼吸困难地在笼子外挣扎,突然想起什么,两手拽着猪笼用力一扯,顺利将笼子扯开了,他想说话,但发不出声却吞了几口水。咕噜咕噜。得救了……南辛用力地抱着他,泪水和河水混合在一起,已经连他的情绪都分不清了……两人从水中冒出来的时候,还不曾放开,南辛好像要将小猫妖亲到窒息,亲到死去。“少爷!你们松开啊,要死啊!少爷,呼吸啊!”书童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两人扯开,南辛喘着大气,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莫如歌,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里,沉默片刻,南辛举手,一巴掌朝莫如歌脸上甩去。啪——书童:“……”卧槽,你还敢打他?小少爷自个儿走了看你去哪里哭去……莫如歌愣愣地盯着他看,片刻才恍然大悟,刚才这个不顾一切来救他的男子,打了他一巴掌,就在左脸上,火辣辣地疼着。莫如歌夫君可到底这阵风还是吹到都统老爷的耳里了。外面的传闻纷纷扬扬,有说都统府上的二少爷养了许多娈童,有说这断袖少爷为了一娈童小子甚至扬言要杀了无辜的老百姓,甚至还有人说南辛私下养小妖要报复把自己赶出去家门的父亲。众说纷纭,一时间人心惶惶,都统府上竟然乱成一团麻。“混账东西!真以为这江山是他老子打下来的么!胡闹!”南都统生气得摔下玉做的酒杯,顺脚踹翻旁边的凳子。南都统征战沙场,晚年却远离京都,但始终心系朝廷,时刻想着保持自家清白的名誉,“我南某人的声誉迟早被那混账小子败光了!”“爹,您快别说了。这平反之战在即,您这话要是让圣上听着了就糟糕了!”大儿子南华跪倒在南都统脚边,求他宽恕。从小南辛就是他的心头肉,两兄弟总是形影随行,直到有一天,南辛突然对家里人说他喜欢男子。从此这位二少爷便搬出都统府,独自生活去了,南华也没有去探望过他最喜欢的弟弟,但多少从别人嘴里听说过他的近况,这么多年来,南辛活得倒是潇洒超脱,他倒也高兴。这世俗是如此,任凭谁也无法力挽狂澜。“你年少随我征战,老幺榜上有名,就这老二!干什么吃的,只知道花天酒地!”南都统气到吹胡子瞪眼,“谁知道那南苑里藏了多少个白净小子,这会人人皆知我南都统有个断袖儿子了!”南华站起身,给父亲捶了捶背,斟上一杯佳酿。“阿辛自小性格随和,外面风言风语也不一定真实,阿爹不如亲自前往探访,阿辛小时候喜欢的,您都准许,这一次……也准了吧。”南华仰头一笑,到底他还是疼爱这个弟弟。他只是不敢与人伦道德相抵抗。就在几天前,南华偷偷跑到南苑去了,他躲在南苑屋檐上看院子里的光景,像是看一出戏。南辛始终是安贫乐道的南辛,还是那个洒脱的南辛,他恍然还记得当初南辛凛然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好似不加犹豫便可以与这个人世划清界限。公子无双,陌上如玉。南辛踏出房门,一袭白衣,飘飘如仙,像极书上说的魏晋风度。然后他便看见坐在石椅上的少年笑着向南辛张开双臂,欢呼了一声:“南辛,抱抱我!”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南辛的笑了。南辛迎上去拥抱那少年时的笑容,像古老琴曲的最后一个乐章,余音绕梁。虽然南苑的门关得紧紧的,从外面看来就像是荒废了似的,可里头院子里欢笑声声,不是一般的温馨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