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鱼:“……”恩师不愧嘴炮王者。
霍惊堂直起身,将赵白鱼拉到身后。
高同知面无表情,户部副使直接翻白眼,杜工先摇头叹气,懒得搭理,卢知院更是满脸凝重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其余朝臣也闭眼撇过脸,做出引颈就戮的姿态,唯独门下省侍中章说令笑笑走到太子身边拱手参拜。
“殿下登基,名正言顺,四海归心,谁敢不服?”
元狩帝掀起眼皮,扫了眼章说令,余威犹在,后者忍不住缩起肩膀,令人诧异的是追随太子的五皇子一脸震惊和失望,忍不住开口规劝他们别犯傻。
“母后,您已是一国之母,二哥也是一国储君,登基本就是迟早的事,为什么要做傻事?还说什么父皇信重霍惊堂,是父皇亲生子,我们的大皇兄?太荒唐——到底是谁进谗言欺骗你们?二皇兄,趁现在没犯下大错,赶紧回头是岸!”
太子脸色阴沉:“五弟,念在过往情分,我不动你,你也别再说些伤人心的话。”扭头便剑指元狩帝:“父皇,还请您即刻写下退位诏书,交出传国玉玺。”
元狩帝不动声色:“你有本事,便直接改朝换代。”
太子被激怒,还想说什么时,殿外插1进来一道声音:“何必多说废话?皇兄一刻钟不答应,便杀朝臣一人,脑袋就挂在大殿之内,杀到天明、杀到皇兄点头写下退位诏书为止——”
众人望去,却见是死士簇拥着走出来的昌平,华服在身,光彩照人,笑容冶艳,看向赵白鱼:“这招还是你教的。”
她接过刀,就近斩杀了一个官吏,鲜血喷涌而出,殿内众人面露怒色。
赵白鱼上身前倾,下意识握紧座椅扶手,眼里霎时被一片血光遮掩,鼻间又是浓郁得散不开的血腥气。
昌平提刀,刀尖对准元狩帝,一在上一在下,笑容轻佻美丽:“皇兄,您栽我手里了。”而后转动手腕,刀尖对准赵白鱼:“你说你想杀我,现在看看谁是王谁是寇!当初你刀斩三百官,在天下人面前折辱我,今日我便要将那份屈辱十倍、百倍奉还!”
赵白鱼静静地看她,还坐在原位不动,本该是矮一截的,却让昌平觉得他在俯视,那样冷静从容仿佛立于不败之地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这个人从躯体到灵魂无不在蔑视她!
昌平暴怒:“低贱的东西,二十年前任我耍玩,二十年人生受我摆布,哪来的资格轻视我?”
闻言,谢氏惊怒得浑身颤抖,被赵伯雍死死按住。
赵白鱼:“连蝼蚁都有资格轻视你,我为何不能?”
昌平快步上前,伸手便要将赵白鱼从宴桌后扯出来,但横空一只手伸来,仅是用手背轻描淡写地敲击她的手腕,便有骨裂的剧痛袭来,逼出昌平一声短促的惨叫,狠辣目光投射向缓缓起身的霍惊堂。
“闹够了没?”霍惊堂看昌平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逼得昌平步步后退,而他走到桌前,挡住赵白鱼,一一扫过皇后、太子、昌平和百来个死士,忽地鼓掌:“都给本王滚出来!”
霎时殿外传来兵戈甲胄跑动发出的声响,点起无数火把,亮如白昼,与此同时偏殿传来先后不一的惨叫和皮肉被割开的声响,不过刹那便有大量官兵自偏殿的方向涌进来,将紫宸殿包围得水泄不通。
皇后、太子面如金纸,抖如筛糠:“三衙禁军早就被调走,镇守皇宫内外的禁军也都被遣走,哪来的禁军?”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猛地扭头看向卢知院和卢婉,父女俩面不改色,一个闭眼不看,一个低头不见,显然早已出卖了他。“为什么?”
太子失魂落魄,再抬头去看元狩帝,发现元狩帝从头到尾连姿势都没变过,哪里还不明白?
原来从头到尾都被看在眼里,都在其算计中,可是为什么不提前阻止?
大概是因为再没有比这更好废黜储君的理由了吧。
太子惨笑,手里的剑哐当落地,再无斗志,束手就擒。
霍惊堂挥手:“杀无赦!”留下两名暗卫保护赵白鱼便转身入殿池厮杀,局面扭转。
殿内厮杀震天,一片混乱,命妇和朝臣迅速朝角落里奔跑,禁卫则掩护元狩帝退出紫宸殿。经过赵白鱼身边时,元狩帝看了眼赵白鱼,目光薄凉冰冷,而在此时,刺激过度的皇后捡起地上的刀剑便发疯似地冲向元狩帝。
保护元狩帝的暗卫迅速踢飞皇后,但下一刻就被十来个死士自杀式袭击缠住手脚,迫得元狩帝不住后退,和赵白鱼一块儿退到了角落处。
保护赵白鱼的两名暗卫心惊胆战,自然不能不顾元狩帝的安危,连忙贴着墙根朝门口跑去,结果一转头就被一把刀挡住去路,险些擦过眼睛,却也成功将暗卫和元狩帝、赵白鱼分开。
当中便有一个断了胳膊的死士突破禁卫杀至元狩帝跟前,元狩帝年轻时也是战场厮杀过来的,拔1出佩剑还能抵挡十来招,可惜疏于武艺二十多年,而死士又是完全不要命的攻击,很快就体力不支。
迎面一刀劈下来,白光闪过,元狩帝瞳孔紧缩,只听铿锵声响,却是赵白鱼捡起地上的刀快准狠地挡住死士当头劈下来的一刀。
元狩帝反应极快便将刀送进死士腹部,就要拔1出时,突然被死士死死拽住手腕,动弹不得。
赵白鱼举刀过头顶,狠狠斩落死士双手,满是豁口的刀应声断裂,随死士一块轰然倒地,露出死士身后满眼癫狂的昌平。
昌平紧握手中刀冲刺过来,速度太快了,加上狭窄的角落堵住元狩帝退路,而他手里的剑在死士倒地时便顺势松手,还插在死士腹部,赵白鱼的刀也断了,此时俱是手无寸铁,无路可逃。
便见锋利的刀尖瞬间到眼前,皮肉被刺穿的声音宛如裂帛,响彻于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