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型似乎叫哥哥,问他怎么还不过去。
“执珪!”老夫诸大声喊着,一时不小心,被祟气斜撞在后腿上,摔出去好远。
于儿神一击得手,把执珪掏了个对穿后迅速抽身退开,闪身到和芳旁边,傀儡般垂首立着,和芳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慢悠悠扫了跪倒在地捂着腹部的执珪一眼,嗤笑道:“身为山神,竟然会像凡人一样期盼着兄友弟恭,真不知是天真还是蠢钝。”
“引华峰也不过如此,”凌于空中的无相懒懒打了个呵欠,“太无趣了,真叫本尊失望,都清理了吧。”
他轻飘飘地挥挥手,和芳立刻颔首,眼神微微一动:“尊上承诺过我……”
“待本尊成了大事,你想要的自拿去便是,”无相宽袖一挥,身后出现了一把云做的椅子,他坐下淡淡道,“除了那棵树,其他都是多余,杀干净就是,这等小事,总不用本尊帮你吧。”
和芳得了肯定的答复,仰头望向北峰那一抹墨绿,眼神中的狂热不加掩饰:“是。”
执珪半跪在地上,腹部的洞穿伤血流不止,是伤了内脏,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溢出,要是放在之前,这伤虽然重却不会致命,只是如今他为救谷岁长耗去大半灵力,又要一直维系着他们之间的蛇仆生羁绊,一身修为所剩不足三成,如果不及时疗伤,他和谷岁长恐怕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和芳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既然猜到了蛇仆生的存在,他更不可能放过执珪,接下无相的命令之后执珪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垂首站在一旁的于儿神猛然抬头,祟气再次凝出一条赤蛇,与青蛇一起扭动着袭向执珪。
执珪捂着腹部往旁边一滚,狼狈地躲开,伤口却被牵扯撕裂开,血流了一地,靑赤双蛇盯着那血迹,眼中俱是贪婪的精光,再次扭动着缠来,执珪痛苦地支起身体,蛇尾不住地拍动着,却躲闪不及,眼看着赤蛇就要一口咬住他的尾尖。
一双金光手迅速掐住双蛇的七寸,使足了劲儿一掐,双蛇被掐得眼珠子暴突出来,信子直直地吐在嘴外,然后无力地垂下来,顿时化作祟气散开,功德云可不允许到手的祟气跑路,金光闪动间,大片的祟气就被消解得干干净净。
“我们出了个外勤,就敢来偷家,骂你一句卑鄙不过分吧?”
和芳猛然转过头,死死盯着通往东部密林的小道,无相抖了抖宽袖,叹气道:“本尊真是很不喜欢听你说话,你就不能闭嘴吗。”
“闭嘴是不太行,”庄木雨走出密林,“倒是可以试试帮你把耳朵挖了。”
他绝对不让无相占到半点便宜,口头上也不可以,不过斗嘴归斗嘴,他第一时间扶起了执珪,这才发现执珪伤得那么重,看着那伤口他心都揪起来了:“对不起,是我们回来晚了。”
执珪摇摇头,抹了一把唇边的血:“阿谷他……”
“我都知道了,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庄木雨让小青耕背起他,“交给我们。”
执珪趴在青耕的背上,见槐也默然地点了点头,艰难扯了扯唇角,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小青耕害怕得眼泪汪汪,两条鸟腿止不住打颤,背着执珪就往洞窟那边跑,瑞三赶紧从它脑袋上跳下来,左右环视一圈,忽然注意到不远处躺着的橘色大猫,瞳孔一缩,尖叫一声冲了过去,在看清三个迩的惨状后,小山神的怒火顿时达到了顶点,娇娇嗲嗲的小猫叫声渐渐变成了浑厚压抑的怒吼,它身形暴长,巴掌大的小猫眨眼间变成了九头巨兽,九头同吼,声声振聋发聩,一双巨爪狂挥,功德云抛下几道金光屏障,把三个迩护在其中,然后气势汹汹地跟上瑞三,一猫一云把祟气打得一退再退。
老夫诸一众等到了救兵,俱是松了口气,身上的咒纹缓缓褪去,不过它们没有松懈,将三个迩围在中间,一边恢复灵力的同时还一边给伤员们疗伤。
庄木雨也看到了引华峰上下的惨状,每看一眼,他心里的帐就多记一笔,笔笔相加,算都算不完,大概只有把无相撕成无数片才能解他心头的恨。
他捏紧了拳头,一双金光大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无相身后,双掌一拍,云椅顿时被拍散,无相险险退开,无奈摊手:“木雨仙君,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的可不是本尊。”
庄木雨的视线缓缓落在另一个人身上,那熟悉的素衣染了血迹,幽绿的眼眸中却不是熟识的腼腆,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看到和芳狠狠地颤栗了一下,似期待似亢奋。变态。
他暗暗骂了一句,在发现和芳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人时,骂得更大声了。
和芳嘴唇翕动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近乎痴迷地盯着槐,忘乎所以地朝他们这边走了几步,完全无视了庄木雨。
庄木雨扭头瞪了槐一眼,一个跨步挡在了他身前,也阻挡了和芳过于赤裸的视线。
和芳脸皮一抽,目光立时不善。
“我就先不问你为什么了,只问你昭露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什么。”庄木雨垮着脸瞪回去。
和芳静静凝视着他,半晌才答非所问道:“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庄木雨:?
他不由得古怪地瞥了无相一眼,用脸问他挑选手下的标准是不是精神病。
只听和芳继续自言自语:“你早就该被赶下山的,凭什么留在引华峰,你们都不配……”
“等等等等,”庄木雨比了个停,“我们都不配,难不成你配?”
和芳表情有些狰狞:“当然,我守了他千万年,他只让我留在他身边,也只让我进引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