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珪目光森冷:“你引邪祟入身,可想过后果?”
和芳像是没听见一般:“蛇仆生,真有趣,你生他生,你死他死,为什么要为一个凡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听说他是木雨仙君的弟弟,看来不止木雨仙君讨人喜欢,他弟弟也很讨喜呢。”
一提到庄木雨,他的笑容顿时扭曲:“真是——”
“太、讨、厌、了。”
无数荆棘倏忽钻出,将他与执珪围在中间,和芳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眼眸中透露出狂热:“庄木雨这么看重那个凡人,回来看到那个凡人死了,他会不会很伤心?一定会吧?”
执珪如临大敌,蛇尾上的鳞片幽光闪动,却听上空一声轻叹,他与和芳同时一僵,仰头望去。
无相神尊无悲无喜的眼眸静静看着和芳,声音中透着丝丝和煦:“和芳,你拖得太久了。”
和芳浑身颤抖起来,双目几乎要瞪出来,颤声道:“尊上……”
无相神尊眼眸微垂:“莫要叫本尊失望。”
和芳跪倒应是,荆棘暴长,飞快刺向执珪,执珪扭身躲过,恨声朝空中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介叛神,怎敢与本尊叫嚣。”无相淡淡扫他一眼,手一抬,祟气骤然凝聚,渐渐幻化出一个身影来。
双蛇缠身,少年面容,执珪心神大恸,不禁唤了一声:“于儿……”
“于儿神”毫无波澜地看过来,青蛇与赤蛇同时动作,朝他攻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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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斗,援兵,自多情。”
祟气化出的于儿神脸色灰白,肢体极不协调,行动却异常迅速,死气沉沉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芒,执珪看在眼里又痛又怒。山神之间并没有亲缘说法,但是千万年间的相伴,他们也曾同游天地,并肩而战,在逃往人界之后更是相依为命,他和于儿神有如庄木雨和谷岁长,虽无血缘却胜过亲人。
就算知道眼前这个于儿神是祟气所化的假货,他出手还是忍不住留了三分,于儿神的伴生双蛇敏锐捕捉到他的动摇,攻势逐渐狠辣,硕大的蛇尾绞缠住他的身体,血口大张,对着他的脑袋一口咬下,执珪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一扭身,险险躲过了蛇口,从双蛇的拗绞之中脱身。于儿神并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周身祟气一振,靑赤双蛇顿时气势大变,身上密密麻麻的蛇鳞片片竖起,蛇头之上缓缓生出两处突起,身上的斑纹变得更为艳丽,一看就知道毒性大增,饶是执珪自知对大部分蛇毒免疫,也不得不谨慎躲避。
靑赤双蛇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地扭动着身躯,不断发出嘶嘶嗬嗬的威胁声,红得发黑的信子飞甩,毒液冲着执珪喷射而出,被他一个闪身躲开后落在他身后的焦树上,粘稠的液体瞬间将焦木腐蚀,滴到土地上还发出轻轻的“哧”一声,随即有缕缕白烟冒出,有只耳鼠离得近,被烫得“吱”一声飞快跑开。
执珪一惊,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交手时还要留意着身后,生怕波及到其他小家伙,还要时刻守好东部密林,不让和芳靠近,行动起来难免束手束脚,时间一长难免落了下风。
老夫诸好不容易将三个迩送到安全的地方,喘着粗气身形晃了晃,它实在不擅长战斗,坚持到现在已经接近极限,还能站着就很不错了,鹿蜀一众深居山中,老旋龟在池子里沉睡了万年,乍然参战,看起来虽强悍,实际上同为瑞兽,它们同样生性不喜争斗,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处,它们根本不会现身。
只是看着重伤昏厥的三只猫儿,想到它们拼死也要护着山中生灵的样子,老夫诸沉沉叹了口气,黑葡萄似的目中流露出一丝哀痛与悲悯,一扭头再面对肆虐的祟气时,周身的气势缓缓发生了变化,长年围绕在它身边的祥云一点点染上红色,棉白卷红缨,是拼死一搏之兆。
鹿蜀长长嘶鸣一声,老旋龟慢吞吞地爬上岸,彼此对视一眼,马蹄在地上重重一踏,燃起幽蓝的火光,爬满青苔的龟壳上显出黑色的咒纹,其余年长的瑞兽见状也纷纷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迅速剿灭祟气化出的恶兽,同时朝和芳攻去。
和芳冷哼一声,似乎根本不屑与它们打,只操纵着荆棘乱舞,与瑞兽们缠斗在一处,自己则紧盯着执珪,眸光沉如碧玉,眼中只映着执珪与于儿神的身影。
执珪余光瞥见老夫诸等的行动,心知它们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以极其损耗修为的方式战斗,如果不能短时间内解决和芳,它们必定会先倒下,他心里一急,终于咬牙使出全力一击,蛇尾缠紧赤蛇的身躯狠狠一绞,那张牙舞爪的赤蛇还来不及发出低吼,就溃散作一团祟气。
青蛇见状似乎被激怒,飞快地贴地爬行袭来,张嘴朝他喷射出毒液,执珪蛇尾一卷,把旁边的枯木卷过来挡住毒液,只听哧哧声轻响,他沉着脸将枯木甩开,正准备将青蛇也解决掉,和芳猛然转头看他,唇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执珪一惊,忽觉身后传来阵阵阴冷,冷意如跗骨之蛆,寸寸爬上他的后背,透过皮肤血肉,直抵肺腑。
于儿神毫无感情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哥……”
“你……”执珪张了张口,陡然感到腹部剧痛,他微微一怔,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腹部,鲜血淋漓。
“哥,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你该来陪我了……”于儿神冷意森森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血腥味涌上喉间,执珪眼前一阵发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千万年前畅游于江河的于儿神,幼小的双蛇在水中畅游,于儿神赤脚踩在水中,笑眯眯地看过来,无声地同他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