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影低着头,似乎自卑起来,“我不知道在这城市里能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我似乎什么都会,又什么都不会。万一我总是找不到工作,整天在家闲晃,你就会觉得我烦了吧。”
林珩听到这些话,有些生气,“我们经历的还不够多吗?我倒真的希望未来每一天什么事情都不发生,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无聊至死才好。”
夏影摇头,她觉得林珩现在这么希望,正是还没从重创中恢复。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外公每次从山上回来,都会念叨个不停,矮灌木上的刺总是刮伤他胳膊,上次刮烂的地方还没长好,又添新伤。
念叨下绳套搞得他腰疼。抱怨平房湿气大,所以他腿上的湿疹总也好不了。说迟早要离开林区恢复城里人的生活。
可没过两天,外公又再次精神抖擞地磨好□□,整理好麻绳,带着夏影上山了。
一路上炫耀似的跟夏影讲路过的各种植物,听见的动物声音,甚至吹口哨跟隐藏在树林里看不见的鸟对话。
而林珩觉得分明就是夏影自己无法安顿下来,在这里找借口。
林珩不想跟她争执,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两个人本来就不多的见面最后是不欢而散,虽然那种不欢而散只发生过一次。
她大学时期周教授那件事之后,林珩暗自下决心,以后不管夏影做了什么事情,她都再也不要她俩之间发生那样的争吵。
她要杀人,我帮她拿刀。她要捅破天,我帮她找金箍棒。
夏影也感受到林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自己坐到窗台上,打开窗户,点了支烟。
林珩走过来,在夏影旁边坐下。
林珩有时好困惑,她学习人体骨骼,脏器,大脑,肌肉,神经系统,这么多年,拿了两个硕士学位。
可仍然分不清是谁错了。
林珩有些难过,没有再说话。
林珩看着夏影,她好希望她们还是小时候。
她不喜欢会抽烟的夏影,不是反感烟味,更不是出于健康考虑。
而是那烟味让她觉得夏影是那么寂寞,那层烟雾增加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和她分隔了几千公里那么远。那烟雾密度大到她无法穿越,只能远远地看着彼此的寂寞,一直往下滑,一直往下滑,直到谁也抓不住谁,谁也看不见谁。
夏影把烟头按灭在窗台的烟灰缸里,这个烟灰缸很大,很干净。
林珩不抽烟,这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林珩每次都给她准备很多东西,很多吃的。这里专门给她准备的东西甚至比她自己全部的家当都要多。
“注意安全。”林珩说。
夏影侧过头,在林珩肩头上咬了一口,很轻,这次没有留下齿痕。她拉开窗户,翻身下去。
不管林珩看过多少次她这样自如地来去,都还是会心惊肉跳,在屋里生气地喊:“你就不能走大门!”
楼下遥远又不真实的声音飘上来:“下次!”
客厅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一支新鲜的迷迭香,绿油油的。
“请永远留住你对我的爱。”
林珩笑了,这自私的夏影!她知道,不管夏影走多远,走多久,终究会回来的。
警队。
“1226旅馆剖尸案”已经过去一年了,童凌仍然没有放弃。
下班后,她又把卷宗翻了出来。认定是仇杀,可是调查了所有跟张明有交集的人。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童凌又翻看当时的几份口供,还问了林珩的几名同学,跟林珩同宿舍的同学,全部都在医院实习。
案发当晚要么在值班,要么在宿舍睡觉,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
张明24号晚上杀人,25号夜里,也就是26号凌晨被杀。
他们当时都不知道张明藏匿在哪里,作案人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张明的?
小郝下班路过童凌的座位,低头瞟了一眼童凌手里的案卷,问:“童师姐,又看‘张明案’呢?”
童凌说:“当时为什么只排查了林珩的大学同学?作案人有可能是林珩的高中、初中同学,甚至从小一起在罗镇长大的小学同学。能帮林珩做这样的事,一定感情很深厚,并且说不定也认识张明。”
小郝说:“可是这不符合‘具备一定解剖知识’这一点。”
“可以是爱好!自学过一些解剖,用小动物练习,没解剖过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