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有个心地善良的好姐姐,见不得她受苦,将她要了去。
“她对你好么?”谢珩问。
“好。”云奚垂着眸,“我是她身边第一等的大丫鬟。虽说是丫鬟,却也与普通人家的小姐无异。”
她的针黹女红,识书认字都是那时学会的。
不是这样,她也没法顶替了江沅的身份进谢府。
“我是不是很坏?她救了我,我却抢了她的身份,还叫她日日贴身来伺候我。”
“妹妹不坏。”他亲吻她颤抖的唇,和颊边滚落的泪,“这世上所有人都是自私的。追名逐利,趋利避害,都是本能。”
她闭着眼,在他怀里默默流泪。
哭得累了,又沉沉睡去。谢珩为她盖好薄被,下榻出去。
荔月就在外头候着,听他吩咐,“她身边没个人,总爱胡思乱想。你们年纪相仿,你与她多说说话。”
荔月垂首应下。
云奚入夜才醒,谢珩已不再身边。
荔月听见声响进来,笑着问她,“姑娘可饿了?厨房里已备了饭菜,有姑娘爱吃的清蒸鲈鱼。白日里才捞上来的,新鲜着呢!”
云奚点点头。
等鲈鱼上来,没吃两口就搁下了筷,问荔月,“哥哥呢?”
“大公子说有事要办,先下了船,姑娘可是要寻他?”
云奚摇了摇头,往窗外瞧,才发现夜冷风清,船正停泊在岸。
她问荔月,“我能不能下去走走?”
荔月左右为难,云奚又道:“这样吧,你差个人去问问他,他若不许,我便不去了。”
传话的小厮很快将话送到谢珩面前,他沉吟半晌,终是应下,又冷声吩咐他们好生跟着,别叫姑娘出了岔子。
等传话的人回来,荔月才小心翼翼地扶云奚下船。
云奚已有几日没有踩到实地了。
船上悠悠晃晃,她只觉得自己也叫那江翻天覆地的倒腾了一遍,晕晕乎乎的。
现下倒是清醒了。
她难得露出一个盈盈的笑来。
前头不远有个馄饨摊子,她带着荔月过去,要了两碗清汤馄饨。
七月的夜里,她叫这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吃出浑身的汗,这才觉得心底畅快了些。
主仆俩吃完馄饨,就沿着码头边慢慢走。
云奚问荔月,“你从崖上跌下去,是谁救了你?”
“一对上山砍柴的夫妇,在崖底下发现了我,便好心将我救了回去。”
云奚又问,“你怎么失忆了呢?是摔下来的时候伤到头了吗?家中父母亲人就一个也记不住了?”
“记不住了。”荔月边说边低了头,拨开额角的发给她看,“这儿撞到了石头上,大夫说里面积了瘀血,能留条活命都是好的,哪还能奢求那么多。”
她笑得淡然,云奚却黯淡垂下眸去,“你就不想去寻自己的亲人吗?”
荔月摇了摇头,“救我的妇人生了病,差一点就要死了。正好公子从那儿过,请大夫来为她治了病,她这才捡回一条命。我们没有钱还诊金,我便将自己卖给了公子。”
原来是这样的可怜遭遇,阴差阳错到了现在,竟是没有一个人畅快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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