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珠捂着脖子,带着高宥一行到了地宫。仇副将气得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他们辛辛苦苦挨家挨户在外面搜寻,谁想到皇妃竟然就藏在合琥馆,每日都要经过的脚下。这个罗颂,简直是卑鄙小人!高宥挑剑往前,不等他将门打开,那门便缓缓自己开了,里面是周蔻惊惧交加的面容和一把利剑,横在她的肩前。罗颂露了脸,笑得邪气,“原本想明日再和殿下见面,不曾想殿下这么着急,非要今天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仇副将跟在后面跳脚直骂,“他娘的!罗颂,你快快把皇妃放了,兴许老子还愿意留你一个全尸!”罗颂瞥了他一眼,“放了?我放了她,你们能放过我?”他说着,摇了摇手里的剑,高宥抬手示意噤声,往前道:“我知道你想和我谈,但我告诉你,要是她伤了毫发,我都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罗颂皮笑肉不笑,“是啊,知道你宝贝这个女人,所以一直好好伺候着,没受半点苦呢,瞧瞧这皮肉,还精细着。”他大力挽过周蔻的身子,剑锋离她的脖颈只差分毫,罗颂沉了脸色,“你们,全部退出去,高宥,就你一个人留下来,要不然我手里的剑,可是不长眼的很啊。”仇副将还想再骂什么,被高宥横了一眼,只得带人退了出去,狭窄一方地室内,三个人站着都显得有些逼仄。罗颂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道:“我知道你手里有我的把柄,其实咱们两个若是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但你既然那么想立功,也就怨不得我下狠手了,我这人呢,做事向来讲诚信,要我放了这个女人,可以,但得一命换一命,今日若不是她一尸两命,那就是我提着你四皇子的人头走。”若是让京城得知了流匪动乱的真相,恐怕罗颂的死期就不远了,他想安然无恙,他就必须要高宥的命,再将他的死归结于那些流匪,只要高宥一死,剩下的人都不值一提,他自有办法应对。高宥几乎是瞬间就答应下来,爽快道:“好,但你得保证她的安全。”周蔻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不行,你别听他的,你不能死。”罗颂以为他会犹豫,却没想到他竟这样痛快,桀桀笑道:“自古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你竟会因为一个女人,宁愿舍命,真是叫人感动啊。”或明或暗的光影中,罗颂扭曲的面孔也在不断闪烁,他从袖套里扔出一把短刃,“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外面也都是你的人,这上面淬了剧毒,你自己刺入心脏,一时半会儿你死不了,等我将这个女人放了,就换你劫持,外面那些人自然不敢拦我。”周蔻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不行!不行!你不能听他的,他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即便要了你的命,他也不会放过我,你别听他的,不用管我,只将他拿住就好!”“啰嗦!”罗颂掐住了周蔻的后脖颈,周蔻一阵剧痛,不断挣扎着。高宥弃了自己手上的剑,缓缓垂下腰身,捡起了那把淬了剧毒的短刃。回京寒光凛凛。周蔻睁大了眼,看着高宥真的捡起了那把匕首,将刀锋慢慢转向自己。脖颈上那剧烈的疼痛险些让她晕过去,她心一横,低头就着罗颂的手拼死咬上了一大口,罗颂猝不及防,抓住她的头发,周蔻往头上胡乱摸索时,摸到了一支冰凉的排钗,顾不得多想什么,拔下钗子就往他身上刺去。但她到底是个弱女子,哪里比得过罗颂行武出身的人,钗身才扎进他的皮肉里,罗颂手里的刀就落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高宥抓住她的肩身,手肘往外一抵,那剑就冲着他的面首直接砍下。周蔻的瞳孔急速收缩,淬了剧毒的匕首牢牢扎进了罗颂的右肩上,他拿剑的手为之一颤,金兰面具应声碎成了两半。那张风光霁月的面庞露了出来,从额间到下巴,一条淡淡的血痕,罗颂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的脸从最初的惊异,再到后来的欣喜,罗颂用剑身撑着地,大笑道:“原来!原来你是个假的!你居然不是四皇子!”高宥将周蔻护在身后,拿剑指着他,冷然道:“知道又如何,你活不过今天。”罗颂邪气一笑,“你忘了吗,这合琥馆可是我建的。”话音刚落,一道实墙从上面落下,将罗颂堵隔在了另一边。轰隆一声,整个地面都往下沉了沉。周蔻知道他是想跑,急忙道:“快!快去追他!不能让他跑了!”高宥摇了摇头,“这地宫里有机关,恐怕追不上了,不过他受了伤,即便有解药,恐怕身体也熬不住了,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