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的。”我被他的脚气刺激的不轻,赶紧捂着鼻子又往里头靠了靠,只听那为首的番子怒声道:“大胆刁民!胆敢辱骂我等!”
“这应该是朕对你说的话吧?尔等胆敢擅闯朕的居室,扰乱朕的兴致,可知罪啊。”头顶上的男人原本戏虐的声音陡然变得威严起来。
这厢,不仅是几名番子震惊了,连床底下的我都惶恐万分。
竟然是当朝天子朱厚照吗!?
哎呦,千挑万挑,我怎的就趴到龙床底下了。
只听朱厚照对怀里的女人柔声说道:“美人儿,朕有些扫兴,你先离开吧,择日再宣你侍奉着。”
“皇上。”那女人嗲声嗲气的唤了一声,撒娇道:“您什么时候带我进宫啊?可是说好了要封妾身当娘娘的。”
“没听懂吗,先出去!”朱厚照语气里多了一丝的不耐。
“好吧。”女人扭捏着下了床,伸手摸了摸床底下的鞋子,一时间没够着,刚准备俯下身来查找,我急忙攥过了她的鞋子塞进了她的手里,那女人攥住了便穿在了脚上,然后扭着水蛇腰推门出去了。
几个番子一时间有些微怔,小声嘀咕了几声,也不知面前这天子之尊是真是假,直到门口闯进了一群前来护驾的侍卫,几人才算是确定了朱厚照的身份,赶紧跪了下来,叩首道:“奴才们扰了皇上的清静,罪该万死。”
“哼,朕早听闻谷大用手下的恶狗横行霸道,危害一方,今日看来,竟是真的呢。”朱厚照冷笑了一声,扯来了袍子慢慢穿戴起来。
几个番子长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只谨慎的回答道:“启禀皇上,今晚西厂里遭遇了劫狱,前些日子一名刺杀刘公公的刺客被人救走了,而他们的同党就窝藏在这青楼里。奴才们一路追过来,也是怕那穷凶极恶的刺客会危及到该处的百姓。”
“理由听起来倒是冠冕堂皇。”朱厚照说着,腰间的一块双龙玉佩突然坠落,于是,只见那男人弯身下来,捡起玉佩的时候正巧与我对上了眼。
完蛋!
我内心苦逼,冲他笑得也极是勉强。我甚至可以猜到朱厚照下一刻失声尖叫着,大喊:“来人啊,护驾啊,有刺客啊——”
可是,那满脸轻佻的男人却坐直了身子,摆了摆手,道:“这一次算你们走运,都滚出去吧,别扰了朕的清净。”说这话的时候,他刻意舒展了一下明黄色的袍子,拿宽松的下摆挡住了我的身形,直到那群番子乖乖撤离了,才轻笑了一声,俯身过来,道:“出来吧。”
我愣愣的看了一眼那佻达而俊美的男人,然后咳嗽了一声,拖着一条伤腿钻了出来,叩头,说道:“民女谢过皇上出手相救。”
“起来吧。”他笑了笑,瞧着我瘸腿站在了一边,挑眉问道:“怎么会想到刺杀刘瑾呢?”
那是我那好师父的主意,我哪里会知道啊。
世人都知,刘瑾可是仰仗着皇上对他的纵容才恃宠而骄目中无人的。那个老东西是看着朱厚照一点点长大的,只怕两人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胜似亲人了。
我心里纵然骂那刘阉狗千百遍,这面上却还得待他如初恋。
于是,骂他不得,只好随口扯淡:“回皇上,民间刚兴起了一个教派,叫做‘丧教’,他们的教徒多是一群文人墨客,平日里就知道对刘公公口诛笔伐,却不敢做点实事出来。我和两位师兄见他们整日吃香喝辣,十分的眼红,想着入教他们又不肯收容我们。于是,为了能跻身他们当中,成为我‘丧教’的一员,我们几人准备联手刺杀刘公公。”
“哦?这么说来,民间竟是兴起了邪教组织了吗?你且告诉朕,那教派的巢穴在哪里,朕派人前去端了它,算你是将功赎罪,便不追究你了。”朱厚照微笑着,眼里闪过一抹亮光,显然是没有相信我随口扯来的鬼话。
“这——”我犹豫了一下,刚准备随便扯个地址,却听朱厚照笑了笑,道:“丫头,刺杀朕的掌印太监本就是死罪,欺君更是不可饶恕,你可当心自个儿的脑袋了。”
我本能的一缩脖子,憋屈了半天,道:“我要说我今晚只是刚巧路过,参与谋杀刘公公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皇上您信么?”
他微笑,自然是不信。
我呼了一口气,道:“那就没办法了。”言毕,紧靠着一条好腿猛地闪到了朱厚照的身侧,拿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威胁道:“草民斗胆,请皇上陪我走一趟。”
“哦?”他挑眉笑笑:“连当朝天子都敢绑,丫头,你胆子不小呢。”说着,猛地出手扯掉了我的面纱,“啧啧”了两声,道:“朕以为会是一场艳遇呢,这小脸包得这么严实,还以为这罩住的面孔多么的倾国倾城。这么看来,勉强算得上是个清秀罢了,真是让朕大失所望。”
我伸手去捂脸的空当,他猛地出手攥过了我的手腕,然后一个翻身将我摁在了床上,说道:“虽然皮相差了点,但好歹也算是柔美可人,既然是你扰了朕的兴致,那便由你来还吧。”说罢,攥住我的手腕稍一用力,迫使我松开了手,那匕首便跟着掉落在地上。
我心里一惊,心道这个男人怎么不像传闻中的一无是处呢。单看这身手,若非勤学苦练,可不是一日之功就能练成的。
几番挣扎无果,在那男人厚颜将嘴唇凑过来的时候,我猛地打了个喷嚏,溅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之后,又伸手抓过了他的衣襟,将鼻子蹭上去擦了擦,道:“民女偶感风寒,不知能否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