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唐时茂同萧吟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宁王。”谢瑾白也没有同二人兜圈子,直接揭晓谜底。唐时茂眼睛一亮。是了,按照东起国律法,地方藩王可养蓄私兵,虽说按照法制,规模不可超过三千,可天高皇帝远的,朝廷也不可能逐员点查王府私兵,只要规模不要超过万人以上,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千宁王私兵,加上地方衙役,应该是够了。萧吟并没有那么乐观,他眉头微微拧起,“可我们该如何说服宁王借出私兵?”唐时茂一听,顿时也犯难了。是啊,说服富户、要员腾出别庄供百姓避难尚且只需承诺减免部分今年秋税,宁王不缺银子,也无需吃官府面子,他们又该以何种理由说服宁王?“他会借的。”谢瑾白唇角勾笑。唐时茂同萧吟同时面露困惑。不过谢瑾白也没有具体说他会用什么办法说服宁王,他们也便不再追问。唐时茂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说服宁王之事就交由谢巡按了。事不宜迟,老夫这就传消息下去,通知各部门派人员督促百姓携带衣物、干粮自行前往山上各大庙宇,道观,务必赶在明日凌晨前转移城郊以及城中百姓。”“都水司那边就由我去负责传话,通知同僚提前做好准备,一起帮忙动员、转移城中百姓。”“不仅如此,唐知府同萧监丞最好也提前知会家人一声,让你们的家人也提前做好准备。”谢瑾白提醒道。萧吟家就住在淳河河边,即便是不用谢瑾白提醒,他也会提前安排家人转移,倒是唐时茂听说要他也做好准备,颇为诧异地道,“谢巡按的意思是,届时便是连知府府衙都有可能会被淹及么?”要知道,知府府衙可是城中除却护城墙以外,最为高大、牢固的建筑了。若是知府府衙都保不住,那这城中还有安全的地方么?唐时茂这个问题,倒是令谢瑾白不由好奇,前世他是因为公明观察驿站的驿马忽然躁动不安,天上天鸟飞疾,狗吠不止,恐有灾祸降临,最后卜算,得出立在东方,故而去了驿站附近的山寺,方才躲过一劫。不知前世唐未眠以及唐时茂一家又是如何逃出升天的?前世小公子没有那续筋生肌膏,想来伤口恢复得并不理想,应是遭了许多罪,才有后来那个脱胎换骨的小唐大人,为未可知。“凡是都有万一,唐知府还是以策万一为好。”谢瑾白给出自己的答案。唐时茂若有所思。转移全城百姓乃是大事。事不宜迟。唐时茂连忙去组织人手,萧吟也急忙赶回都水司。谢瑾白则动身前往宁王府,去找季云绯借兵。萧吟同谢瑾白二人一起辞了唐时茂从知府府衙出来。驿站的马车就在府衙外候着。宁王府同都水司并不在一个方向,临别,萧吟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心中疑虑,“怀瑜兄,你是否肯定那赤丈河堤坝一定会决堤么?”“不能。”手持青伞的萧吟险些摔一个趔趄,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怀瑜,“你……你说什么?”“我前日做了一个梦是真的,梦中场景一一验应亦是不假。为了增加说服力,故而只得将你扯上。然而梦里并未准时告知赤丈河堤坝何时会决堤。我也只是根据梦境里零星闪过的几个画面推断出事的时间。”萧吟大为愕然,“换言之,对于赤丈河是否定然会在凌晨决定,你……你并无任何把握?”“是。”萧吟是彻底没话说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半晌,他苦笑道,“我真希望我刚才什么都没问。”那样他就能够像唐知府那样毫不迟疑,没有任何顾虑。“我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凤吟自是也可以当什么都没听到。”萧吟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可他偏偏问了,什么都知道了。又如何能够当成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事到如今,他还能如何?萧吟郑重地拱了拱手,“祝你宁王府之行一切顺利。”“多谢。”谢瑾白上了马车。闹事唐时茂传令下去,转移全城百姓。可真的实施起来,哪有那般容易?先不说在此之前,淳安已月余并未下雨,暴雨从昨日才开始下,很多百姓压根就不信这场暴雨会带来洪水,何况此前衙门才抽调许多壮丁来修建堤坝,此时又告诉百姓堤坝会决堤,要百姓赶紧随之上山避难,还是在端午这样的重要佳节,这让百姓如何想,又如何肯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