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忘。”
“事实证明你果然做到了,”卫玉小声道:“我可没看错人吧?”
宿九曜抬眸:“是。你不会看错。”
卫玉本是一大半的戏谑之意,猛地被他这清冽的眼神一瞅,不由心头一跳,没来由想起昨夜的那个梦,以及那所谓“梦境”之外的记忆。
她假意咳嗽了声,赶忙转头。
这会儿堂上,杨知县已经在问那三人去往城隍庙之后的种种,这次他学乖了些,叫这三人挨个仔细供述。
不过,这三个都是胆怯之辈,据他们说来,他们只远远地站在离城隍庙十数丈外,没敢靠近,本来也想叫王大胆出来,只可惜王大胆大概是酒迷心窍,他们才一哄而散。
杨知县问了半天毫无所得,有些恼怒,正将发火,忽然间门其中一人道:“大人,我们真不知道王兄到底怎么死的,不过……说起昨夜离开时候,只有小陆最后走的,他好像看见什么似的鬼叫着赶上我们,才把我们都也吓得不轻,跑的更快。”
他所说的“小陆”,就是那个病着没能前来的。
杨知县眼睛一亮,才要催人再去看看,外头衙役终于带了小陆到了。
小陆中等身量,偏瘦弱,脸色更且不佳,被两个差役挟着到了里间门。
眼见其他三人都跪在地上,他的眼睛四处乱转,双腿越发抖了起来。
杨知县即刻喝问,没说几句,小陆便招认了。
他趴在地上说道:“大人,我我……昨晚上因王大哥进了庙内,我想到那些传说,生恐、生恐真的惹怒了城隍老爷,所以想快点叫他出来……谁知、谁知才挪到门口就、就看到了那小鬼儿……”
当时小陆鼓足勇气去门口叫人,却不知哪里一阵风来,吹的城隍庙内灯火昏暗,连王大胆的脸都有些模糊不清,而就在小陆眨眼之间门,他恍惚中看到城隍老爷身后的小鬼动了动。
小陆本就害怕,见状哪里还受得了,当下顾不得王大胆,只惨叫了声转身就跑。
这小陆颤声说完,杨知县皱了眉。
他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而他也认定了凶手必定是在这四个人之中。
杨知县哼了声,厉声道:“混账,你的狐狸尾巴终于冒出来了?!”
这一句,把在场四个人都吓了一跳,连同旁边帷幕后的卫玉。
她诧异地看向杨知县,正在思忖,身旁宿九曜靠近她耳畔问道:“他在说什么?难道知道这人是真凶?”
卫玉心中转动,叹道:“对了……杨知县不信鬼神之说,又认定这四人大有嫌疑,如今三个人说没看见城隍庙内的情形,只有小陆招认见了’鬼’,那么他便认定了这小陆捏造口供,好把杀害王大胆的罪责推到’鬼’身上……是以觉着他必定是真凶了。”
宿九曜道:“那是不是这样?”
卫玉转身看向他:“有没有兴趣,跟我往城隍庙走一趟?”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只听里头杨知县怒喝道:“你还不承认?你自然是故意说见到了城隍庙小鬼,实则是把众人都吓跑后,你就偷偷潜入,把王大胆杀害!”
在去往城隍庙之前,卫玉还是去了一趟停尸房,见了王大胆的尸首。
定县并没有仵作,杨知县毕竟谨慎,并没有破坏王大胆的尸身,所以那城隍庙小鬼手中的“金剑”还插在王大胆的身体上。
卫玉皱眉:“这金剑是泥塑,居然能把人伤的这样?怪不得那玄虚之说盛行。”
宿九曜打量尸身伤口处:“是啊,这剑虽然极为坚硬,但并不很锋利,可尸身的伤口却很深,可见凶手力气极大,恐怕……是会武功的。”
卫玉看向他:“会武?”她伸出手指碰了碰剑柄,心头一动,道:“九爷,劳烦你把这把剑拔下来。”
宿九曜听见一声“九爷”,突然间门想起昨夜她仿佛是梦境中喊的那一声,竟然忘了答应。
卫玉转身吩咐门口的衙役,让找一块布来,回头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她楞道:“怎么了?”
宿九曜这才回神,卫玉却又拦着他:“等等。”
直到那衙役送了一块麻布过来,卫玉把麻布裹在剑柄上,宿九曜会意,稍微用力,“噗”地声响,把那把泥塑金剑抽了出来。
人是昨夜被杀的,血已经凝固,但这么一抽,胸腔内仍是有不少鲜血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