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别无选择。
他的手在斩穹上捏紧,直到眼睛发酸。他回身抽出地图,甩开在桌面上。
“孙瀚,你带三千精兵留驻,听京城来令而动,”林晏喉咙干渴,急急吞咽几下,补充道,“你知道你眼里该看着谁。”
“属下定不负所托!”孙瀚下跪领命。
“赵捷,我们绕道北上,翻过秦宗岭,借道千奚从这,”林晏点了点图上一处,“截断敌军后翼,将其赶入果尔沟。”
“宛州附近各州已出兵增援,我们要的是一个快,先解我军燃眉之急。”
赵捷“嘶”了一声,道:“入秋霜重,这山可不好翻。”
“没得选,”林晏将地图扔给他,“点兵,拔营。”
帐帘刚被放下,林晏便支撑不住地双手捂脸,以肘撑桌,深深吸吐了两次。
他的手心都是汗,心跳得快要撞破胸膛。肺腑间像是被剜掉了块肉,哪里都是疼的。他将手压到护心甲上,感到那只镯子的形状印到自己皮肉上。
我会到你面前的,一定会的,等我。
天色阴翳,不知何时落起了冰碴子,似雪非雪,打在脸上生疼。
“将军,坡上有人!”
“那边的朋友,自己人!”
林晏听见灰蒙山间传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是谁,一只白头鹞鸟扎破林雾,清脆地鸣叫一声,落在林晏眼前的树杈上,快活地扇动了几下翅膀,抖落上面的水珠。
林晏立刻反应过来来者何人,正要伸手去迎那鸟,对方却又展翅而起,消失在来时的方向。
“还以为拦不到你呢,咱们是不是,汉人怎么说来着,心有灵犀一点通?”不多时,阿史那卓从马上跳下,歪头笑道。
他的肩膀上,正停着那只他送给林晏玩的白头鹞。
因为邻近京城,耳目众多,白头鹞这种猛禽实在扎眼,林晏便不好再用它当信使了。这鸟也总有自己的主意,说是通晓人性,却也野性未消,它在林晏身边时也常有独自觅食几日不归的时候,林晏有些日子没见着它,没料到它是回到原主人身边了。
阿史那卓能在这里与他撞个正着,显然不是巧合。
林晏瞥了眼他肩头那个小间谍,没好气道:“不知狼主此番为何而来,雪中送炭还是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