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倾那日吃完阳极之力炼成的丹药,在雨中淋了半晌后就陷入昏迷,然后浑身高热。九灼不敢再随意给她用阳之域的丹药,就冒雨上山采药,不料雨中山上湿滑,他不慎从山坡滑了下来,蹭伤了脸,摔断了腿。治外伤的药对司倾有用,他就留了下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自己就简单包扎了下。司倾昏迷了整整九天,他脸上的伤已经结痂,腿伤却没那么容易好,所以才落在了司倾眼里。不过她能够退烧醒来,九灼提着的那颗心才算完全放下来。司倾气不打一处来,冲他伸手,掌心朝上,“治外伤的药。”她自从被困在这里,没有法术,尽管九灼不让她做粗活累活,可为了种菜酿酒,原先细嫩的掌心,还是长了薄薄一层茧子。九灼顿了顿,目光对上她漆黑含霜的眼睛,“你我还不知要在此处多久,我不能看着你有任何伤损。”司倾从床上睥睨着他,“你不是说,你便是永生孤寡,也不会肖想于本座?怎么?现在不仅肖想,还连一点伤损都容不得了?”他从识海把她一袖子扇出来的时候,怎么舍得了?九灼瞳仁上的暗红扩大,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幻不停,极为精彩。修长的手微握了握,定定看着她,“你……见到了?”阴阳道祖之记忆,本就是亘古长存,何况那个梦境,不过是两千年前所生。神仙之梦,要么是对未来的预知,要么是被胖的神仙故意入梦。九灼当时只闻过阴神荒唐之名,只当做是阴神胡作非为,故意到他梦里辱没他,故而不曾客气。后来在云霞仙岛相见,阴神说看不上他,他还以为是梦里被他警告过后,恼羞成怒的反击之语。何曾想过,那梦境是此时的司倾梦回千年之前所为。九灼:“……”司倾似笑非笑,平摊的手肆无忌惮伸过来摸到他怀里,“两千年前那么坚定不移,现今却予取予求,阳神道祖是见色起意,还是撑不住永生孤寡了?”她从他怀里摸出两只玉瓶,手上冰凉的温度透过衣裳,熨帖在他胸膛,更让九灼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司倾拨开治外伤的那瓶药的瓶盖,倒出清水状的药滴在掌心,用指尖沾了,一点一点涂在他脸上的伤口上。一边涂,一边道:“阳神见色起意,本座自然也容忍不了夫君是个丑八怪,万一日后好不了,本座可真得好好考量还要不要你。”为了给他涂药,她倾身过来,特属于阴神的冷香丝丝缕缕钻进九灼的鼻息。饱满的胸脯也正好对着他的眼睛。阳神光敏磊落,又被她说是见色起意,同时她指尖上的凉意一点点在他脸上晕开,加之眼前之景,他的耳廓都在不知不觉间红得通透。但听到司倾所言,九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夜间所有悸动,口出惊人,“你昏迷后,衣裳是我换的。”司倾给他涂药的手一抖,跪在床上,盯着他看,像要把他的头顶盯出一个窟窿。九灼抬头,面色镇定,眼里却含着笑意,“你我夫妻,有何不妥?”他就是故意气她。司倾紧紧咬着牙,脸上却浮出笑意,一字一句,“妥、得、狠。”给他涂药的手,加大力道,恨不得把他脸上结的疤给刮掉,九灼却一声都没吭,只是唇边笑意怎么看怎么碍眼。司倾给他涂完药,磨牙切齿,“腿伸上来。”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九灼撑身挪到床上,把断了的腿搬上来,道:“阴神便当本座是见色起意,也无妨。”“嘶——”九灼话音一落,司倾沾了药水的手就重重握在他的断骨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司倾冲他挑眉,扬起下巴,“好色之徒,活该你疼。”九灼俊脸苍白,叶子大小的伤疤因为涂了神药,渐渐褪去,阳神容颜,光彩耀人。他伸手把司倾按在怀里,喉结滚动,却是低笑一声。司倾趴在他身上,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沉稳干净的气息,突然觉得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是满的。天荒地老的清寂孤单,突然就开始消弭融化。……司倾身体好转,九灼的腿也能行动自如,二神就收拾了包裹,带上吃食用具,决定往南走一个月,若是不见人烟就回来,修整一个月后,再往北走一个月。茫茫天地,就算真的没有其他人,出去以凡人之身走一走,也定会感慨良多。司倾说:“与你自己养个孩子是一个道理。”九灼背着行囊,清楚地知道她又拿着她神游去两千年的阳之域的事开涮他,眉目含笑,徐徐道:“养孩子,确实别有一番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