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个字,把对阴之域的动静概括得十分到位。九灼不止喜怒,“约束下去,阳之域内不许谈论阴之域相关。”神侍身子一颤,越发恭谨,“遵旨。”九灼等他出去,才转身往床边走。司倾以道法为目,清楚地看见他眉目疏淡,一副冷漠的样子。看来他也知道阳之域的仆从们会议论阴之域的事啊。九灼终于躺下休息。司倾并指施法,将自己送入他的梦中。她不好好教训他一通,就对不起自己的名声。九灼梦中,也是只身一人打坐在山谷之间。兽鸣鸟叫,水声入耳。四处清气环绕,金光耀眼,是阳神磊落光明的识海之内。山谷之间,一树繁花重重,轻薄的花瓣随风从枝头飘下。司倾蒙着眼睛,缓缓从清光中走出。九灼立刻发现了她,睁开眼睛,目光直直看来,“来者何人?”司倾清光绕身,面容隐在光晕之下,令他无法看清。阳神两千年前还这样嫌恶她,两千年后跟她相见之后,竟然要跟她相合?弄不好他是见色起意,看上了她的脸。所以司倾掩了容貌,故意立在繁花之下,含笑出声,“夫君,除了我,谁还能到这里来?”识海内金光瞬间大盛,阳神威仪溢满梦境,几乎要把司倾挤压出去。九灼声冷如雪,“阴神道祖鬼鬼祟祟入本座之梦,意欲何为?”司倾一只手绕着发丝,一边笑道:“自然是见旁人成亲,心有所感,思念夫君啊。”九灼大概从未被人如此冒犯,一脸肃冷之气,“阴神向来声色犬马,自不会孤枕难眠,休要胡乱攀扯。”“哦?”司倾身形一闪,到了他身边,一只手肆无忌惮搭在他肩上,“这么说阳神不想承认与本座是夫妻喽?”她的手一碰到他,九灼肩上就金光闪烁,把她弹开,“放肆。”司倾眯了眯眼,“你肖想本座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九灼的脸色更冷了,“本座便是永生孤寡,也不会肖想于你。”司倾笑了,“那你可记住这句话,否则哪天阳神后悔了,本座可要算账的。”九灼不欲与她多言,一挥衣袖,将她逐出梦境。司倾只觉一阵晕眩,再睁眼,见到的是盯着整洁木头的凡间小屋。已是深夜,简陋的房舍外,风声入耳。司倾敏锐地闻到了屋内有淡淡的血腥味。原本还有些晕眩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就见伏在床边守着她的九灼被惊醒,抬起头来,“你醒了?”暗红的眼睛里直白地流露着惊喜,与阳之域里冰冷幽邃之态完全不同。司倾眯了眯眼睛。阳神果然是看上了她的脸。司倾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九灼脸上移,却看到他脸颊上布着一片血痕,叶子大小,但在他白瓷般的脸上,可谓醒目狰狞。司倾心中一震,再往他身上看,就看到他的腿上正绑着树枝正骨。“你怎么伤的?”司倾都顾不得计较神游阳之域的事,伸手想碰九灼的脸,却在要碰到时又收回来。怪不得屋里有血腥味,阳神伤成这样子,没有血才怪了。看到他这样,司倾觉得心里像灌了几百斤泥巴一样,堵得出不来气。九灼见她眉头紧皱,身上气势大起之态,握住她要收回去的手,道:“无碍,采药的时候踩空了而已,都是皮外伤。”她躺在这里,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为什么去采药,不言而喻。司倾指尖动了动,又看看他的腿,咬着牙,“你身上的神药都给我用完了?”九灼伸手,温热的指尖在她脸上抚了抚,“别担心,凡人受这点伤都不算什么,我更不会有事。”司倾一听,气笑了,“我划了一道口子,阳神就好像天塌地陷一样,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算什么了?”而且神药不可能用完。她会昏迷,多半是吃了阳极之力所练丹药的缘故,九灼定是不敢再给她用神药,才会去采药踩空,弄成现在的样子。但明明有药,他又不给自己用,肯定还在想着给她留着。不然他们在这儿不知日月,就再没了倚仗。九灼看到她生气,反而笑了,眼里的光明亮柔和,俯头下来,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这不是等着阴神道祖心疼吗?治好了,阴神看不见可没法讨功劳了。”“……”司倾胸腔里被堵着,快气炸了,一把推开他,“你自个儿爱疼,跟本座有什么关系?”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又往他脸上看了一眼,“丑死了。”九灼重新把她的手抓回来,指尖切在纤透如玉的皓腕上,探她的脉搏,然后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