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又添了一句,“不过切记,此若要用于女子身上,还需减少剂量。”药效过烈,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得了的,到时还是她受罪。
她应了,随在宁何一侧,将人亲自送出了程府。
她轻声道,“今日莹姐儿的事,也多谢宁大人了。”她曾听梅姨娘说起过,这莹姐儿自小就是个药罐子,身子差起来时候,一日甚至要服下三四种药。
她自己则是个极怕苦的,光是这么听着,便要直蹙眉了,更是无法想象莹姐儿是如何灌下去的。若是换作她,一连用这么些药,非得反上来不可。
因着自己不喜服药,她便觉着莹姐儿这样与她一般大的娘子,定是对药的苦味也极其厌恶,这才对能不能掺冰糖,多问了一嘴。
可宁太医给开的方子,却是只有一日一剂,如此,也好叫莹姐儿少受些苦味了。
宁何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莹姐儿是哪个,想了会儿,才是忆起那个清瘦羸弱的身影。“姑娘不必客气,我也不过是尽了医者的本分。”
又多往来言语了几句,他方才转身告辞。
目送宁太医走远,木香才忍不住确认道,“小姐,这药……是为世子讨的?”
“这么做是不是过了些?”她其实也有些犹疑。
在她心里,这是最下等的手段。
她曾见过有府中的婢子,将类似功用的香用在兄长身上,不过幸亏近身伺候的小厮,发现那房中燃的香并非平日里所用的,多问了几句,方才没叫事情发生。
后来她便没再见过那生了旁的心思的婢子。现在回想,应是事情一败露,人便被发落出去了。
因此,她可以是尽浑身解数去接近世子,可以去揣摩他的喜好,甚至可以精心挑选次日要穿的衣裙钗环,去反复练习一个系红绳的动作,策划一个在他看来,许是还有些冒然的相遇。
因为这样,他可以欢喜的许是她的皮囊。
可独独到了要借助外物的时候,她心中却有所顾虑。
木香答不上来,望了小姐一眼,温声道,“奴婢和木灵都会陪着您的。若是惹得世子生气了,左右不过收拾收拾,我们隐居山林去。”
这话却是玩笑了。
且不说阮玉仪一个做小姐的,木香她们也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做的都是轻省活计,肩不能扛,手不能耕的,比不得自小粗养在山间的姑娘。
阮玉仪心下明了,可叫她这么一说,也感觉松快不少。
是了,事到如今,她已经被程家人和昭容逼到退无可退,再差似乎也糟糕不到哪儿去了。
回了院子,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将此事与木灵提起。
夜里,程府各院的灯火渐次熄灭,今晚无月,整个儿府邸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了上一层难言的静谧。
转角处拐出一盏手提油灯,映亮沿路,径直向东角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