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黑夜,令他又忆起那日于雨雾山林间寻觅时的绝望。几乎以为要永久失去,几乎以为再无得见,那种自心而起的冰冷、揪疼,折磨得他几近疯狂。
他探手摸索而去,终于放纵自己,于枕边靠落。
长臂伸展,细致避开她身上伤处,隔被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怀中之人是温热绵软的,身上惯有的漆线清香已被稍苦的药味取代,却仍稍抚了他颤动的心。
他将面庞再次埋入她颈间,感受那一寸温热、一寸生机。
待神思静落,他恍然思着,她再不能承受任何动荡心绪,他该把她送回别院,送回她娘亲身边。直免她哪日得知如今于他房中,又起些气性,平白遭罪。
可他……实不愿放手,亦放不了手。
“我该如何是好?”暗沉夜色里,痛苦的低喃轻若蚊蝇。
翌日晨阳未升,元叶便领了队丫环、小厮,将宋烟烟从前所住别院房间,里里外外洒扫、布置了一遍。
待众人忙活完,元叶又再跑了趟,抱入自家主子亲选的一套床品,细致铺陈。
元叶走后,江柚凝便至宋烟烟房门处,手扶门框,静静等着。
不久,果见萧京墨打横抱着宋烟烟,大步自院门跨入,她忙侧挪一步,让出进门之路。
打远观去,萧京墨面色并不好,黑沉着脸,整个人似被拢于一股阴云之中。
而宋烟烟闭目安躺于萧京墨怀中,未动分毫,不知是睡着,还是尚且昏迷着。
因着这幅光景,江柚凝心头忧虑倒比未见着女儿时,更重了些。
“江姨。”
萧京墨行至江柚凝面前,颔首示意,而后入内,轻手将宋烟烟安放于床铺。
他拉起旁侧薄被,细致盖妥,又弯腰替她捋了捋发丝,才极缓慢地起身。
回首见江柚凝已入房中,正满面焦急望着宋烟烟。
“江姨勿忧,她已然醒转了。只外伤尚未痊愈,且情绪激动之时,易犯头疼,林太医便在她所服汤药中加了安眠之物,这会子仍睡着。”萧京墨解释着。
江柚凝闻言,松了口气,于床畔落座,心疼地不断轻抚着薄被。
“多谢世子照拂。”江柚凝话音轻微。
“江姨,本是京墨之错,已然悔恨难当。”萧京墨嗓音沉哑,“京墨往后,定会加倍小心护着她,再不令她受分毫伤害。”
江柚凝抚于被上之手稍顿,回眸望了眼萧京墨,神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