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运筹帷幄之中、万事绸缪于心之人,竟也有这样一日。
也便是与烟烟妹妹有关之事,才能令他这般失态。
前次醉酒、落湖,已令他大开眼界。
今日一早,一会子像“望妻石”般候于窗畔,一会子又因怕被揭穿“阴谋”而忐忑不安。
真是……令人感到陌生。
这般想了片刻,他又忽地想到,如今且是少许几件大事。如若他日……
他背后汗毛一竖,直想着,自个儿决计不要落入这般境地!
萧京安又观片刻,终觉自己这般看热闹的心态不妥,清了清嗓子,安慰道:“大哥此刻,是担忧多些,还是欣慰多些?毕竟烟烟妹妹,连夜赶制,甚还亲自为你携颈瓶入寺开光,看来关切颇深。”
元叶讶然看了眼萧京安,复又垂首,低声道:“可太后娘娘根本未曾去过梵龙寺,这若是见面说起,万一漏了馅儿,宋大人她……”
萧京墨抬手握拳,于额间用力捶打了几下。
“都出去。”
他此刻,亟需自处。
山道崎岖悠长,因了落雨,更是泥泞不堪,马车于上前行之速,慢得令宋烟烟心头愈紧。
“劳驾,还需多久能抵梵龙寺?”
马车又一次缓停,宋烟烟稍启车厢门,见一身斗笠蓑衣的车夫,正于前方仔细引着马儿踏过坑洼之地。
“这位姑娘,去梵龙寺的路,本算是山路里好走的没错。但架不住几个时辰的雨水冲刷,这坑坑洼洼又湿滑无比,确得慢些、仔细些,否则恐有危险。”
车夫伸手扶了下斗笠,抬头回了句话,便又顾自埋首牵引起马儿。
“嗯,那您仔细着些,费心了。”
稍压下心头焦意,宋烟烟缓声回座。
拉合车厢门的那一瞬,她抬眸望山路外侧整片茂密竹海,墨绿葱郁之色,因了蒙雨而稍显浅淡。
路程耽搁实久,马车驶入梵龙寺时,寺中早课已结多时。
洒扫小僧因落雨于正殿前廊下静待,他一眼认出曾于此地饰妆三月的宋烟烟,提着扫帚热情相迎。
“宋大人冒雨入寺,可有公办?”
宋烟烟紧了紧怀中装着颈瓶的木盒,稍敛面上焦色,上前一步回道:“非为公办,但确有急事寻定觉禅师相助,劳烦代为通报。”
小僧为难着回道:“早课结下,住持正于后殿定禅,不便相扰。”
“这……”
小僧观宋烟烟面色尤差,发上、肩上因方才入殿急切,未及执伞,甚还落了许多水雾,便安抚了句:“但估摸着时辰,当快出殿了,不若我引宋大人至厢房暂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