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窈窈躺在铺了软褥的长榻上,眼巴巴地望着车门,直到看到孟纾丞,才松了一口气。“等很久了?”卫窈窈看起来乖得很,说出来的话却很不乖:“我才没有等你。”孟纾丞低低地叹息一声,又觉得无奈好笑。卫窈窈瞅瞅他,拉好盖在身上的薄毯,屁股一撅,转身面朝着车壁。“躺好。”孟纾丞落座后,温声道。马车再次上路,计划三个时辰的路程中途已经耽误了一会儿,但马车也没有继续加快。卫窈窈默默地转回来躺平,一动不动,脑袋仍有些晕眩,她盯着孟纾丞,脸上每一个表情,身上每一个动作,都在表示,她就是在等他。“孟晞,你说我会不会永远都想不起来了。”卫窈窈突然说,她的眼皮没有红,但眼眶里水盈盈的。她不明白明明脑子里都已经出现了从前没有的画面,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孟纾丞从来不会承诺他无法确定的事,但现在……孟纾丞看着失落的卫窈窈,如今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觉得棘手。他手臂搁在茶几上,指腹沿着杯壁慢慢地摩两下。谁知卫窈窈忽然又说:“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你总不会把我丢掉吧!”她紧张地盯着孟纾丞。孟纾丞抬眸:“不会。”“那就好,那就好。”卫窈窈轻轻呢喃,好似这样多说几遍,就能更好地劝慰自己。卫窈窈做完这一切,见孟纾丞在看她,忙说:“你继续看书吧!”不过她对他手里的书也感兴趣,眼睛盯着他的书,多瞧来两眼。孟纾丞翻开书卷,薄唇轻启,低沉舒缓的声音钻进卫窈窈的耳朵。他的声音读书很好听,就是……卫窈窈揉揉耳朵,昏昏欲睡。距离济宁一百八十公里外的小渔村渔娘把她哥哥从狭小的屋子里拉出来:“哥,她是谁?”渔娘的哥哥崔大郎紧张不安地搓了搓衣角,男人身材生得高大勇猛,做这样的动作显得过分憨厚老实:“渔娘你回来了!这个人是我在河滩上看到的,要是我不救她,她就要死,死了!”兄妹两个捕鱼为生,崔大郎一身蛮力,负责捕鱼,渔娘脑子灵活,负责把鱼送到城里卖,偶尔运气好,遇到菜市场需要杀鱼的,也会留在那儿帮忙,所以她出去个三四天也是正常的。这次时日久了,崔大郎也只以为妹妹又找到了活计。他并不知道妹妹胆子大,会背着鱼篓跑到码头,上船卖鱼。这是渔娘共处一室夕阳西下,霞光万道之时,孟纾丞一行人到达了济宁。济宁知州携衙门各司长官早早地等候在城门口,一路护送他们前往官署后院。马车沿着主街缓缓行驶。车厢内嬷嬷拧了湿巾子递给卫窈窈。卫窈窈睡了一路,这会儿精神颓靡,迷迷糊糊地接了巾子,敷衍地揉了揉脸。拿下巾子,睁开眼睛对上孟纾丞的眼眸,她顿了顿,又仔仔细细地擦过脸。孟纾丞看她放下巾子,才温和地说:“快到了。”“你嗓子怎么了,有些沙哑。”卫窈窈捧着润口的温水慢慢抿着,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