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见没办法在聊下去了,深深看一眼周励,转头就要走。她走了没多远,停下脚步往回看,就看见周励又躺下了,脸上依然遮了一个大草帽。张晓就那么看着周励,看着他那两条大长腿伸的直直的,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张晓就觉得自己好像就坐在他身边一样,随着他的呼吸,自己也在呼吸的,同步同频率。周励的呼吸声好像就在自己耳边响起一般,张晓痴痴的看着他,直到周励轻轻翻一□□,张晓才缓过神来,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往回跑。周励傍晚下了工,回到家就躺下了。赵永红感觉不太对,就问冯坤:“周励怎么了,第一次见他回来就躺下。”冯坤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进去看看。”冯坤进了屋,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对赵永红说:“好像是发烧了。”张抗抗端着碗正往外走,听到说周励发烧了,停了一下,把碗放在桌上,看着冯坤问:“这么热的天,一直干活,是不是脱水了?”冯坤便说:“你不知道,之前是让他挑粪,挑了几天的粪,周励肩膀都是血印子。他只是没说过,晚上睡觉的时候,衣服都脱不下来。”赵永红在一旁站着,听的眼圈里闪着泪,说:“他们欺人太甚了。去挑粪的,至少两天就换一拨人,就周励,一次也没换过,一连挑了好几天。”冯坤叹口气,“谁说不是呢。”“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又看不见,你和他一个屋里住着,怎么不帮他上上药什么的?”赵永红看向冯坤问。冯坤也委屈,说:“你得让我能摸的着才能给他上药啊。他说吗,他连我也不说。他每天都要熄了灯之后才脱衣服,每次脱的时候我都看不见,黑灯瞎火的,有时偶尔听到他嘴里发出嘶的一声,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说碰到了。我也是后来在他床上看到他的衣服才知道。”冯坤指一下肩膀那里说:“就衣服这里,都是血印子。我才知道,他受伤了。”赵永红的眼泪啪嗒嗒就流了下来,气狠狠的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倔啊。”冯坤说:“谁说不是呢,就这早起还出来拍球呢。我压根就没想着有这么严重。这几天又让他去掰玉米,我看他们小组里的壮劳力都给抽走了,就他带着两个女人在那里掰玉米,那么一大片,手都掰肿了。旧伤没好,新伤又上了,能不发烧吗?”“那那……”赵永红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要埋怨冯坤什么了,自己心里知道这怨不得冯坤,可又没有个地方抒发情绪,气的直流泪。他们三个一起来的,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就像一家人一样,赵永红心疼。她抬起头问冯坤:“现在怎么办啊?”冯坤说:“我刚把他叫起来喝了一大杯的水,他就睡过去了。一会儿我去找赤脚医生那里看有没有退烧药,再要点什么药来给他肩膀上的伤消消毒。”赵永红无奈:“也只能这样了。”张抗抗招呼着孩子们吃饭,听两个人说着话,抬眼看向周励屋里。她突然站起身,走到屋里,烧起了水。冯坤胡乱吃了几口,就匆忙去找医生了。张抗抗见水开了,拿起一个盆子,舀了些热水,又打了点凉水,摸了摸是温的,温度正好,便对赵永红说:“拿毛巾给他搭一下额头吧。”赵永红不知道怎么弄,便问:“怎么弄。”张抗抗顾不了那么多了,说:“我来吧。”她端着水进了屋,屋里周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张抗抗走到周励身边,就觉得热气从他身上不停的往外蒸腾。张抗抗对身边的赵永红说,“这烧的很不低,不能这么个烧法。”张抗抗说完,拿起泡在水里的毛巾,拧了个半干,又叠好,叠成额头差不多宽的毛巾条,然后搭在周励额头上。张抗抗给周励搭毛巾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周励的额头,她的指尖猛的一热,张抗抗触电一般的急急把手指蜷了起来。她紧张的看一眼周励,还好,他好像没什么感觉,依然闭着眼睛。四个孩子知道周励生病了,也不吃饭了,一个个站在门口往里看。张抗抗看一眼孩子们,便说:“你们快去吃饭。一会儿还要你们帮忙呢。”四个孩子很听话,又跑去吃饭。张抗抗见冯坤没回来,她和赵永红谁也不方便给周励擦一□□子,便喊大福。大福听见张抗抗叫他,连忙跑了过来。张抗抗看着大福说:“我想让你帮个忙。”大福点点头,“好。”张抗抗便说:“你看这里有个毛巾,你给你周励叔叔擦一□□子,我告诉你擦哪里,腋下脖子手心脚心这些地方都要着重擦一擦。记住,毛巾要带点水,不要拧的太干。好吗?”